,并不是不管什么魂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而是超乎寻常的判断力。每每在关键时候,决断明快。若非如此,偌大的天道宗岂能把一个小女孩视为下一任帮主的唯一人选。
让张熙桐亲自去看看,也好。
正在闲聊中,蜃影里忽然出现了几道身影,在步离藏身的小树林前飞奔而过。老者和中年文士一同停住闲聊,目光投向蜃影。
步离在进入神遗山脉之前,没有人和他说有关于“遗族大试”的细节。胡武对“遗族大试”知道一些,却把这些个规矩视若无物。或是不想,或是忘记了,从最开始就没跟步离说这些规矩。步离隐藏在山林里面,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之前那一场激烈却短暂的战斗。每一战,都可以吸取无数经验,避免自己犯错误,让自己最快的速度打倒敌人。
时间过了良久,步离忽然看见三道身影在小树林前飞奔而过。一男一女,狼狈的被追杀着,一身血污,虽然没有过于致命的伤,但步离却从呼吸之间感觉到两人的狼狈,已至强弩之末,根本无法坚持逃亡下去。
看样子像是一对情侣,女的在前,男的在后,粗重的呼吸声已经隐约能听见。后面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追着,腰间嚣张无比的挂着一串左耳,看着血腥无比。凑够至少十个左耳,证明自己屠杀了足够多的遗族,才有资格登上断龙台。积累越多的左耳,证明实力强大,可是自然被不开眼、想要试试运气的人眼红的盯上。
敢于像后面追杀的年轻人一样嚣张的把猎杀的遗族人的左耳挂在腰间的人,都是实力极为强悍,对自己有着极强大的自信。
步离认识后面那人,“遗族大试”最强的青年——楚中泽!
收敛气息,步离小心的看着,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楚中泽游刃有余,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追赶着,明显没有用尽全力。步离心里有些奇怪,按说在神遗山脉里,步步杀机,能早一步到断龙台自然要早一步到,以免凭空生出意外。越是如此,步离越是谨慎。
那一对男女似乎是情侣,明显已经绝望,少女力量耗尽,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一条被仍上岸的鱼,奋力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青年男子想要抱起少女继续逃命,身形只是一慢,就感觉到身后冷森森的气息逼人。身子僵住,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气息笼罩周身,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就会被杀死。
“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楚中泽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像是一道道看不见的冰凌子一般,刺入人魂魄之中,一片冰寒。
青年男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后背,向前扑去,仿佛一柄大锤砸在身上似的,一口鲜血喷出。少女刚刚转过身,被鲜血喷了一头一脸。带着些畏惧,更多的则是心急如焚,拼命压榨身体里的力量,抱住青年男子。
力量极大,两人抱着在草地上滚出数丈,才停了下来。
步离心中一凛,楚中泽刚刚施展的什么力量自己浑然无知。心里估量着这一击要是换成自己去面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躲避。难道他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们知不知道神遗山脉的故事?”楚中泽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一样向前走了几步。无论是步离还是那一对年轻男女都不知道楚中泽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少女迷茫中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楚中泽的笑容有些古怪,没有看面前行将待毙的一对青年男女,而是看着天空,悠然说道:“这就是一场血腥的戏码,我们都是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那对男女不知道楚中泽在说什么,而步离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抬头去看天空,步离知道自己感觉到的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看”着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和那股强大的神识不一样,这是笼罩在神遗山脉上的阵法在窥觑着神遗山脉中所有人的踪迹。
心里有些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这是怎样的一种荒谬?心神只是微微一荡,步离便重新恢复正常。生与死之间,该做什么,步离早就清楚。文艺这种事情,还是适合坐在温暖舒适的屋子里,喝着茶,感春伤秋。刺鼻的血腥味儿无处不在,提醒着步离,这是一次生死之旅,想要活下去,就要有足够的耐心与运气。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强吗?”楚中泽说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想得到回应,便继续低声说道:“我在很久之前,就出卖了自己。这一次的杀戮,只是其中一部分回报而已。我清楚自己是什么,所以,让他们高兴,我自然会过得好一些,这一点,还要请你们见谅。”
说完,楚中泽从身边的口袋里取出一枚五彩的石子,直接捏碎。一道烟花飞到半空中,嘶嘶作响,砰地一声炸开,绚烂璀璨。天色刚刚擦黑,这一道烟花就像是无数流星从天而降,炫美异常。
正文 第四十章 五方城的赌局
五方城,人声鼎沸。
魂澜大陆上五大宗门鼎立,各有各自的势力范围,而五方城位于魂澜大陆的正中心,所有的总门都想要把五方城变成自己的地盘,却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一个宗门能力压其他四大门派独占鳌头。于是,经过多年的战斗后,五大宗门死伤无数,都打累了,私下达成协议五方城就变成了一个中立的区域,不属于任一总门,类似于自由口岸一样。
正因为是这样,五方城里贸易极为发达,地下的势力也在五方城里有一定的话语权,混乱中带着规矩,只要不超出任意一方的底线,没人愿意在五方城里的大动干戈。在五方城,只要有钱,就能享受到魂澜大陆最奢华的享受,不管是美食还是美女,甚至是极北苦寒之地的珍稀宝物、各种修行秘籍也偶有出现。
“遗族大试”,血腥的杀戮刺激着五方城里人们的内心深处那一点嗜血的欲望,十多座巨大的蜃影在五方城最中心的校场伫立着。这里的蜃影压根不是恨山宗所能想象的到的,庞大无比,每一息耗费的魂石都令人咂舌。就算是这样,十五座蜃影依旧夜以继曰的在校场里亮着,无数癫疯的人们吼叫着,下着赌注,看见蜃影里的血腥厮杀,不能自已。
真正的大人物们自然不会在校场里观看。五方城天道宗驻地,也一般无二,十五座蜃影亮着,但所有的人都围在一座蜃影旁,有人在认真看着,有人在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这狗曰的就他娘的是一只老鼠,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看着步离隐藏在树林里的身影说道。虽然他自己认为声音不大,可是连蜃影都被震得一阵氤氲。
“李大眼,你小点声。”旁边一个中年女子不满意的瞪了大汉一眼,道。虽然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风韵犹存,妩媚无端,在一些人眼里,这样的女子远比青涩的少女更有吸引力。
“怎么的?那小子是你姘头?”李大眼显然并不买美艳少妇的账,眼睛一横,说道。
美艳少妇杏眼一竖,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旋即消失不见,笑靥如花道:“李大眼,敢不敢跟老娘我赌一下?”
“沈静怡,谁怕谁?!”粗豪的汉子听到赌字,一下子来了精神,平时嗜赌如命,没有他不敢接的盘口,就算是心里对沈静怡有些畏惧,这时候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想赌什么?怎么可赌法?”李大眼满面红光,问道。
“你不是觉得这个小子像老鼠一样吗?咱们就赌他能不能胜出好了,老娘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要是赢了,我手里那瓶子火魔的血就给你,你要是输了呢?”沈静怡见李大眼根本不用怎么多说话便答应了打赌,心情大佳。关于恨山宗主持的“遗族大试”沈静怡通过一些隐晦的渠道知道了一些事情,更知道少主居然亲自去恨山宗了,如此一来,什么不能拿出来赌的?
李大眼眼睛本来就大,听到沈静怡的话瞪成了铜铃,道:“你那瓶火魔的血我问你要了多少次,甚至我师傅亲自想你要你都不给面子,这次怎么这么大方?难道那小子真是你的姘头?”
“鲜嫩可口,有什么不行的?老娘我就喜欢吃这种嫩草,干你什么事。”沈静怡说起话来,也泼辣的很。硬邦邦的把李大眼逼得无话可说,有些踌躇。
火魔之血,是最纯粹的火焰之力。五阶以上的纹刻,不仅需要之前的种种手段,更是要无数少见的材料,火魔之血就是其中之一。李大眼垂涎已久,奈何沈静怡油盐不进,所在的天道宗第五叶峰峰主更是骄横无比,沈静怡不给,也没办法强夺。这次沈静怡怎么这么大方?李大眼越想越感觉不对,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看见李大眼有些犹豫,沈静怡冷笑道:“不敢就他娘的滚出去,就嗓门大,你的胆子要有嗓门一半大就好了。”
李大眼被沈静怡一激,横下心,道:“赌了!老子那段五彩蛟龙筋做赌注,王八蛋龟儿子输了不认账!”
“好!”沈静怡笑的很开心,举起手,和李大眼击掌为誓。
天道宗主峰,七十二座防御阵法加持,整座大殿有几千年的历史,却并不陈旧老朽,被岁月洗礼过后,更显得沉稳厚重。大殿后是后舍,最深处,一个山洞直通天道宗最隐秘的内室。多少年来,天道宗最重要的决议都是在这里达成的。
“遗族大试”这种事情,除了带给魂澜大陆的人们一种血腥的娱乐外,没有一点重要姓。那些血脉已经不纯的杂种的生死,根本无法让魂澜大陆的大修行者们动哪怕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心思。
可是,就在“遗族大试”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天道宗最隐秘的内室里一坐蜃影亮着,蜃影上呈现的正是步离的位置。
内室的气氛有些古怪,并不压抑,却十分安静,蜃影上步离的身影清晰可见,显然这个蜃影被施加了更强大的魂术,步离的隐身被简单的破去。而另一面,则有一个红色点,正在快速移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老爷子,熙桐这次碰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家伙。”一个中年文士说道。
内室正中主位上端坐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听中年文士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道:“这小子的隐身法门除了千年老藤和周围环境的亲和之外,似乎还有之中很微弱并没有觉醒的自然亲和之力,又不像是他自己的,只是身上沾染了这种力量。的确有点意思,就算是熙桐也很难发现。”
说道熙桐,老者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难道说老先生的预言是有的放矢?”中年文士还是有些犹豫,掂量着说道。
“看看再说,不着急。”老者稳坐钓鱼台,这一生见过多少风浪,虽然事关重大,却依旧能沉得住气,“熙桐已经发现他了,看看熙桐怎么做,然后再做定论。”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冷漠的游戏
随着烟花炸开,步离忽然觉得那股子无所不在的窥觑的力量骤然变强,好像是烟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似的。更新最快
“好了,现在你们即将面对的选择,有无数的人在亲眼目睹。”楚中泽的身影仿佛变得更加阴寒,就像是一只魂魄站在那里,说着不知所以然的话。
“你们两个都会死去,可是因为某种原因,你们能有一个人活下去。至于谁能活下去,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和运气。”楚中泽一字一字的说。
骤然听到居然还有生机,可是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一对男女脸上冒出纠结的喜悦。楚中泽实力超群,根本不用欺骗,那根本没有一点意义。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通过蜃影,楚中泽的话在五方城里出现,引发起一阵阵的欢呼声。一场有意思的挑逗就要上演,有了更多可以赌一下的机会,有了更多观看那些卑劣的混血杂种拙劣表演的可能,让无数魂澜大陆的人为之雀跃。
“是这样,我给你们几息最后温存的时间,然后用最简单的办法决定生死。小时候玩过的剪刀石头布,还记得吧,就是这样。赢的人,能活下去,但是要被废去修为,赶出神遗山脉。输的人,会被我杀死,割下左耳。那么现在,开始吧,你们有十息的时间。”
楚中泽说的很慢,生怕对面相拥的两个人不理解似的。
骤闻生死,少女面色如土,恐慌中已经被击溃了神智一般,痴痴傻傻的梦游一般。年轻男子挣扎着坐起来,有些不相信楚中泽的话。虽然楚中泽隐晦的说出其中的原因,慌乱中没有听明白到底为什么。短暂的失神后,年轻男子见楚中泽的手指已经曲到了第四根,连忙凑到少女耳边,喃喃耳语起来。
少女失魂落魄的根本像是没有神智的活尸一般,年轻男子说了些什么一点都没听见。
楚中泽手指已经曲到了第七根,眼看时间就要过去,年轻男子咬紧牙关使劲抓住少女的肩头用力的摇晃着。
少女或许是被晃醒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楚中泽带给她巨大的压力,已经在漫长的追逐中,消磨掉了所有的勇气和体力。步离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前因后果无数片段联系起来,知道了楚中泽要做什么。
妈逼!
步离很少骂脏话,可是这时候心里却不禁骂了一句。当狗当的这么彻底,还真是无法形容。山外面的那些无聊的人们看腻了血腥厮杀,想要看看人姓?凭什么!高高在上,自以为就是神了?!
心中有些愤懑,虽然步离没有被威胁,心中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块垒却是真实存在。
看着少女清醒过来一些,那年轻男子贴到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步离心里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不管他们做什么,结局是一定的,只是给那些自以为是的无聊人们增加了一点谈资罢了。
最后一根手指收起,楚中泽双手握拳,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选择,只是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现在开始吧,失败的人会死去。”像是恶魔的呢喃一般,楚中泽眼神变得空洞,看着两个面色惶恐的人,说道。
两个拳头同时出现,有些颤抖,不是打向敌人,而是在做着儿时的游戏。无忧无虑的儿时的游戏,此刻承载着两个人的生命,剧烈的强大的冲突感和反差让年轻男女几乎有些无所适从。
不敢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后果是什么,以后还要怎么办,青年男子偷偷看了楚中泽一眼,见楚中泽双手负在身后,瘦削的一张脸浮现出一丝嘲弄的微笑。
五方城的校场里,所有的蜃影同一时间换到楚中泽的“游戏”中,四周巨大的喧嚣声音鼎沸。赌场快速的计算后开出盘口,无数魂石被压了下去,有的在赌几次后能分出胜负,有的在赌这对年轻男女到底是谁先死,有的在赌……
当接连三次“石头”的出现,喧嚣声变成了咒骂,诅咒着这些身体里流淌着低等、卑劣血液的人,怎么能这么狡诈!
可是,正是如此,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校场周围,观看这对年轻男女的命运。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可是也出现过。都是一些赌场或是宗门安排好的讨喜的环节,血腥杀戮中的一种另类的娱乐。所有人看的兴致盎然,没有人为那对年轻男女的命运感伤什么,遗族大典里明确的说了,这些所谓神遗之族天生就是流淌着肮脏血液的杂种,生来就有原罪,只有杀死同为神遗之族的罪人之后,用鲜血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才能重新获得新生。
所以,没有人对此同情。就像是看着困兽在拼命的撕咬一样,在平静、平淡的生活中感受到一丝新鲜的刺激。
神遗山脉里,楚中泽站在倒地的一对年轻男女身前,身影已经和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对于这种小伎俩,楚中泽显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静静的看着,直到第三次平手的时候,才说道:“你们还有三次机会。”
“凭什么!”青年男子原本见楚中泽不动声色,并没有因为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小手段而动怒,刚刚心情平复一些,还没等琢磨以后要怎么办,就听见楚中泽的声音响起,断了一切后路。
“凭什么?”一模一样的三个字,却带着大不一样的味道。讥诮?还是自嘲?或许连楚中泽都不知道。
“因为你比我弱,这里的规矩我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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