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场面?一定有些大专辩论会的风采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空郎闿突然插话道:“本大臣听说姚、苻两家都有入关之意,不知元才对此有何说法?”
冉强心里暗笑,看着苻雄,看他如何回答这个设计好的问题。
苻雄大吃一惊,再也无法遮掩脸上的震惊之色,但,长期的修养让他表面随即镇静下来。他暗暗思索:[这等机密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为了隐瞒,家兄特地下令今年的粮种都播种了。难不成是姚家说的?],只得先辩解道:“不知是什么人造谣生事,我氐人居住枋头已久,怎么会轻易放弃呢。”,一面暗自思索怎么回答。
司空郎闿不给他更多的时间考虑,追问道:“元才不用辩解,本大臣自然有细作得此消息,试问,如果你们苻家没有入关之意,苻洪如何自立为三秦王呢?”
苻雄有些沮丧:[当初父亲自立为三秦王,的确是太仓促了些。]。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冉强看苻雄微垂着眼帘想主意,和胡睦、韦謏、郎闿相视一下,冉强露出了怒意,冷声道:“看来司空大人说言有理,苻将军这次来,是来欺骗我来了。”
苻雄有些惊慌,忙赔笑道:“大将军说哪里话,元才怎么敢欺瞒将军。司空大人所言之事,乃是当初我父亲一时受那麻秋所惑,才自称为王,后也被麻秋那贼子所害,这都是众所周知的。”
冉强心里笑起来,表面却冷声问:“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苻洪是一意孤行,不明是非了?”
苻雄张了张嘴,回答是,那不尊重父亲,回答不是,但父亲的确称王,重要的是还称[三秦王],这个王号谁还不知道打的是关中之意?
冉强一拍几案,冷声喝道:“三师,送苻将军回馆驿,如果苻将军没有其他事情,就请早些回去吧。”,然后站起来走进了后面,他知道,下面的事情就是岳山的了。
苻雄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中间已经空无人影的坐位,等到岳山彬彬有礼的叫他的时候,方才回过神还,他这才发现,其他三位大臣已经走了,厅堂里就剩下他和岳山了,事情从马上就要成功,急转而下成了逐客令,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苻雄不得不在岳山的陪同下,出了府邸,向馆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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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尔虞我诈(三)
并列骑着马和岳山回馆驿的苻雄,显得有些沉重,他一直在思考司空郎闿说的那些话,自己兄长为了隐瞒欲入关中的事情,可是下了很大工夫,怎么这边的人却这么肯定呢?难道,将领们中有冉闵的细作不成?
岳山看着沉重的苻雄,心里叹了口气,苻雄的机辩,不亚于常炜老大人,只是所遇非时。但,事情还得演下去。他彬彬有礼的轻声喊到:“苻将军,苻将军。”
苻雄回过神来,赔笑拱手:“还请三师谅解,苻雄心里亏对家兄所托,以至于让大将军不相信苻雄的话。”
岳山回了礼,道:“苻将军不用如此,我家主公明察秋毫,细细考虑后,会明白苻将军的好意的。”,他先是称赞冉强明察秋毫,后面却没有用[相信]这两个字,而是用了[明白],这是暗示苻雄,还是直接说实话吧,大家一起谈谈条件,你也能尽快完成使命。
苻雄心思此时完全在入关中上面,竟然没有听出来岳山话里的意思。随口回道:“多谢三师引见。”
岳山看苻雄没了下文,心里叹口气,自己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在护卫护送下,很快就到了馆驿门口,马停下,岳山拱手道:“我还有公务要忙,这就告辞了,请苻将军暂在馆驿安歇,等到苻将军回枋头,岳山再来相送。”
苻雄这才清醒过来,怎么能让岳山走呢,好不容易搭上了岳山这条线,事情还没办成,以后再要见岳山,谁知道还会不会如此顺利?急忙赔笑道:“三师说哪里话,你我年龄相差无几,相谈甚洽,家兄和我一直仰慕三师大名,这次终于相见,怎么能不把酒畅谈呢,不然回去见了家兄,在下如何交代?”
岳山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苻雄露出了一丝怒意,道:“莫非三师觉得在下乃愚鲁之辈,不值得相谈?”
岳山微微笑了一下,拱手道:“元才兄机智多谋,才能十倍于三师,那岳山就从命了。”
两个人下了马,一起入内。很有眼色的馆驿官员,忙吩咐人准备上酒,又命人准备菜肴。
刚喝了几口,一个仆役就进来禀报:“禀长史大人,黎阳王基将军派人送紧急公文到,现在等候回复。”
一向彬彬有礼的岳山,忽然有些不悦的道:“没有看到我在和苻将军谈话吗?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一概等候我回去后再做处理。”
仆役领命而去。
苻雄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还是别拉扯客套话了,直接本主题吧,赔笑道:“耽误了三师处理公务,元才心里不安,自罚一杯。”,饮了一杯,然后脸色忧愁的道:“唉,不知道是谁乱传谣言我氐人要入关中,以至于让大将军误解,也让家兄一番好意化为乌有,没有帮的了大将军。”
岳山彬彬有礼的道:“郎司空为人诚实高洁,想来所言有所依据,或许是枋头有一些将领,擅自猜测苻健将军心意,以为苻健将军有意进入关中吧。”
苻雄忙点头附和道:“三师高见,定是家兄身边的将领自己的意思,家兄决无进入关中的想法。”
岳山沉吟了一下,抿了一口酒,道:“苻将军好意,三师替我家主公表示谢意。可恨是那姚家,派人欺骗我家主公,说他们姚家和苻将军决无和我家主公争斗之意,南下只是为了和苻将军争夺入关中之路。我家主公受了他们迷惑,和姚家订了盟约,互不侵犯。”
苻雄心里震惊无比,手一颤抖,酒撒出了一些,忙问道:“三师说,大将军和姚家订了盟约?”
岳山叹了口气,道:“正是,本来这等机密之事,岳山不该泄露,只是看在元才兄一番好意,透漏给元才兄,还请回去后转告苻健将军,多做准备。我家主公一向多曾帮助枋头,这元才兄是知道的。”
苻雄心里震惊加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看来自己猜的不错,关中之事,是姚家说的,难怪姚襄路过邺城,还入城拜会了冉闵的人了呢,原来是订立盟约。
正在此时,那个仆役又进来了,还没说话,岳山就训斥道:“混帐!我不是说了么,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不要再来禀报。”
仆役战战兢兢的回道:“回长史大人,是,是大将军派人找长史大人。”
岳山沉吟了一下,彬彬有礼的对苻雄拱手道:“还请苻将军恕罪,我家主公派人找我,看来只能以后再和苻将军把酒相谈了。”
这种关键时刻,苻雄怎么能放岳山走呢?急忙道:“三师且慢,在下还有要紧事情要和三师相谈,还请多留片刻。”
岳山沉吟了一下,犹豫的道:“这个,苻将军还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和三师说?岳山担心大将军那边要是……?”
苻雄赔笑道:“是关乎邺城安危的要事。”
岳山想了想,对那仆役道:“你告诉来人,请他回禀大将军,就说我这里在和苻将军谈机密事,马上就过去。”,仆役领命出去了。
苻雄脸上有些尴尬的道:“不瞒三师,这次我奉家兄之命,一方面要传报姚家的诡计,另一方面是请和大将军订立盟约的。”
岳山心里笑笑:[早说出来意就是了,何必非等到现在还要找谎话做遮羞布呢],看着苻雄,等他下文。
苻雄换了一副忧愁的样子,喝了一口酒,道:“三师有所不知,家兄虽然碍于情面,和姚家订立了盟约,但,家兄也怕姚家乘机真的突袭枋头,所以,想和大将军立约,互为接应。”
也难为苻雄,一半真话一半假话,把尴尬给遮掩过去了。
岳山有些为难的道:“我家主公素来仁义,如今已经和姚家订了盟约,怎么能攻打姚家呢。”
苻雄心里轻哼了一声:[仁义?为雄主者,那个真的有仁义?],他目睹过尔虞我诈数不胜数,即使是中原人所著的兵法战策上,也说了不少欺诈之术,他习学多年,知道颇多。表面却赔笑道:“冉将军仁义天下,我家兄是知道的,所以我家兄的意思是,不需要大将军直接攻击姚家,只须作个假意即可。”
岳山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家主公不会同意的。”,说完饮了一杯酒。
苻雄刚要说话,就侧目看到门口一个伺候的仆役,向外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接着一个仆役就进来,战战兢兢的样子禀报道:“禀长史大人,大将军又派人来催了。”
如清泉灌顶,苻雄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一直是在别人设计的圈里转呢,看来自己的来意别人早就知道了。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尽快完成使命,姚家的攻势大概已经开始了,如果姚家的粮道顺畅,枋头即使胜了,也会实力大伤。
苻雄拦住彬彬有礼正要说话的岳山,叹口气道:“岳长史不用烦劳大将军了,还请岳长史告知,家兄怎么做,才能请的大将军出一枝军马作个牵制?”
岳山明白,苻雄现在终于知道,他的来意自己早知道了,于是道:“不知苻将军说的[出一枝军马]是何意思?”
苻雄道:“家兄的意思是,请大将军派一枝人马,屯白马,以使姚家心疑。或由家兄派一枝轻骑过河,截扰姚家粮道。如得大将军允许,事后,家兄愿迁居洛阳,以枋头相送。”
岳山知道,真正的讨价还价的时候来了,拱手道:“苻将军有所不知,我家主公对枋头没有窃据之意。”,如果苻健要入关,枋头肯定要放弃,到时候枋头就是口中的肉,还要苻健相送作什么。
苻雄觉得自己很被动,他不知道冉闵是怎么肯定兄长一定会入关中的,如果那样,条件还真不好开。于是道:“那岳长史的意思是……?”
岳山微微一笑,道:“我家主公说,苻健将军是一定要入关中的,如果苻健将军愿意,我家主公愿尽力助苻将军进入关中,由我家主公把守潼关以东,姚家如何还能威胁的了关中呢?”
苻雄吃了一惊,这冉闵胃口也太大了吧,竟然要潼关以东的地方。潼关以东,南面有伏牛山、桐柏山、大别山为屏障,淮水有冉闵把守,只要冉闵不丢失淮水,那么洛、许就安如泰山,自己将来拼命厮杀夺得的地方,如何甘心愿意让给别人。苻雄摇摇头,这种事情他也不敢做主。
岳山也不紧逼,借口去见冉强,离开了。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苻雄也不怕再求见碰壁了,他不敢迟疑,立即派人轮马昼夜前去请示苻健。枋头离兖州,骑马的话,也不过就是一天一夜的距离。
第三天上午,苻健派来的人就到了,苻雄不敢耽搁,读了书信,在馆驿思索了一个时辰,就去求见冉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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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尔虞我诈(四)
苻雄见到冉强时,冉强正一副悠闲的样子在读书,虽然那竖着排,并且没有标点符号的隶书,让他依旧头大,但他还不得不一副醉了于胸的神情。这个时代,还没有装订成册的书籍,完全是用一卷纸,从右边开始写,写完一卷纸,就卷起来,和画卷似的,一部书能用好几卷纸,不过,他也终于知道了,古书的分集,为什么叫卷了。
见到苻雄进来,冉强放下书卷,两人见过礼后,冉强命人上茶,然后问道:“元才来此,可是要告辞回枋头吗?”
苻雄心里骂了一句:[真是j诈。],他忘了其实自己也老实不到哪里去。脸上陪着笑容,道:“承蒙大将军厚意相待,特来拜谢大将军。”
冉强笑道:“兖州荒凉,对元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如若元才要回枋头,我将亲自相送。”,冉强心里叹了一声,他发现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离原来善良的自己也越来越远了,有时候晚上自省的时候,会感觉到心里的那份挣扎。
苻雄忙道:“多谢大将军厚意,如若元才要回,一定亲自前来告辞。”,他忽然觉得还是跟岳山说话舒服点,起码不用说这么多无聊的客套话。
冉强不是个善谈的人,虽然事前已经知道苻雄到此的来意,并且作了准备,可是事到了临头,他仍然感觉不习惯说这些客套话,一时气氛竟然有些尴尬了。
好在苻雄善谈,看到这样,知道,直接开口虽然好些,但毕竟显得太被动,如果岳山在就好了,可以顺势谈到正题,于是赔笑道:“在下前日打搅了岳长史公务,内心一直深感不安,很想当面谢罪,不知岳长史可有空闲?”
冉强心里以经验不足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道:“元才既然有此本意,我岂能不答应元才之请?”,命人传招岳山。
随后苻雄把话题引向了冉闵和符洪或虚或有的交情上,两人边谈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等候岳山。一个是不愿意主动谈及主题,以免被动。一个是揣着明白当糊涂,顺势也不提及。
很快,经过通报后,岳山就风度翩翩的进来了,先是给冉强施了礼,然后才和苻雄见过礼,这才坐下。
苻雄赔笑道:“前日在下耽误了三师处置公务,在这里给三师赔罪了。”,说完施了一礼。
岳山彬彬有礼的回道:“无妨无妨,苻将军不须多礼。”,但就是不提那天谈话的内容。
苻雄又道:“前日和三师相谈甚欢,话语中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三师谅解。”
岳山道:“倾心相谈,何必计较一时过失呢,苻将军多心了。”
苻雄指望从话里能引得岳山提出前日所谈的事情来,可惜岳山偏偏你说我答,绝不多说一句其他的,让苻雄心里焦急,踌躇起来,考虑,是继续客套,还是只好自己主动说主题算了,看这架势,对方是打定主意不会先说了。
冉强心里暗笑,却又深深的体会到了政治的复杂性。
苻雄不得已,拱手道:“大将军,前日岳长史所言,元才细细回思,觉得为难之处颇多。”,既然没办法要主动说了,干脆就直接找正主吧。
冉强道:“元才所说,我也深知,既然如此,元才何不派人请示苻健将军,如此,元才就不用忧虑担负干系了。”
苻雄暗自怒骂了一句:[j诈之徒,我不请示家兄,今日怎么会来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脸上却赔笑道:“大将军所言,和在下所见略同,在下已经派人禀报家兄去了。只是,在下觉得,家兄只怕也会为难。”
冉强忽然变了语气,冷声道:“这么说,苻健将军是觉得我无力把守潼关之东了?何况将来枋头只不过是路过此地而已,并非枋头所有。”,话里已经隐隐带上了威胁:[既然我敢分的潼关之地,就有把握攻打下来,现在这些地方也不不在你们手里。]
苻雄觉得自己处处被动,关键就是冉闵不知怎么的,就这么肯定家兄一定会进入关中。有了这一条,要害就握在了冉闵的手里,如若翻了脸,惹的冉闵和姚家联手起来攻打枋头的话,别说西入关中了,枋头能保住否都是未定。
苻雄一脸诚恳的拱手道:“大将军请息怒,家兄并非此意。不如由大将军收许地,家兄攻洛阳,所得之地,各归各家所有如何?”,枋头其实要的是入关的道路,只要据有了洛阳,既通了入关中之路,将来又可以东入中原。
冉强露出怒容道:“洛阳在你们手里,随时虎视中州,如何让我睡的安稳?”
苻雄没想到冉强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忙道:“大将军息怒,家兄一向敬仰大将军,此次还特派元才前来告信,岂会有窥视中原之意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岳山,拱手对冉强道:“主公且请息怒,三师觉得苻将军并无此意。”,冉强脸色平复了下来,苻雄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借着话题再说些开解的话,没想到岳山话一转,对他道:“不过,我家?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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