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故作思索的样子,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唇角勾出一个要弯不弯的弧度,攒着一丝戏谑。
“你真不要脸!”林晓筱白了他一眼。
宵风煞有介事地说道:“佛曰:我都可以不要了,还要脸干嘛?这话可是你说的!”
“你竟敢取笑我?找死吧!”
她愣了一会才想这话是在祁山寺论佛的时候说的,没想到竟然被他拿来作为和自己斗嘴的依据,一时又气又笑,手在他耳朵上狠狠地掐了起来:“你的耳朵只要留着听我的吩咐就行了,这种不该记得的就不要记了!”
“你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夫啊?啊痛痛痛”
“泥煤”
二人在房间里乐得忘乎所以,完全没察觉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月光如水,清冷的银辉均匀地洒落在他身上,深紫色的蟒袍带着湿润的寒意,闪着清辉,宛若一个谪仙人,俊美沉静的面容隐在屋檐的阴影下,看不甚清,修成的身影好似月下的竹子,温柔得仿佛会发光。
听着屋内幸福的打闹声,他深邃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翳,透着三分冰冷,三分柔情,还有几分是刻骨的挣扎深藏其中。
冷峻的脸线因此变得更加僵硬,凉薄的唇抿成生硬的弧度,终于是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踏碎了泠泠月光,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丝清冷孤寂的味道。
第二百零五章 纠葛2
第二百零五章纠葛2
玉子墨如同一个丢了魂魄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林晓筱,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她笑,整个世界因此而亮了;她皱眉,不管是什么也看不顺眼。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喜欢这个不做作的人,一个女人。
可现在才发觉,林晓筱占的地位绝对不一般,多年来,眼睛都只看得见灰色,林晓筱不过是无意闯进的外来者,那么亮丽的一道风景,轻易地就吸引了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靠近。
真正到了放手的时候,才发现,这道风景原来根本不属于自己。
用一个城池换一个人,这不是很划算吗?为什么会这么舍不得呢?
他穿过曲折连绵的连廊,宫灯摇曳着晕黄的光,摇晃出他斑驳的剪影,一路上的安静,让他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动作。
“哥,父皇他他想见见你!”
玉连城破碎的嗓音穿过浓浓黑雾,落进他心间。
他猛然一怔,脑中极力搜索着玉行涛,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记不得关于他的零星碎片,除了那场大火,摇曳的红莲晕开玉行涛焦急的脸庞,眼底的动容瞬间又被冰冷覆盖。
“呵”
他冷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浮起一层薄冰。
墨宸殿,玉行涛皇后的寝宫。
和墨玉殿一样,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外表并无太多的区别。
但内中装饰摆设却是处处透出帝王的威严,并不坠饰,简单之中透出一份严谨,低调中却是奢华,灯柱都是青铜铸成的人,纹着神秘而高贵的脉络,偶见一支疏梅插在白玉花瓶之中,有暗香盈袖。
他看着记忆中的地方,都说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踏进过这个房间,这个庄严华美的地方,依稀记得在她尚未离开人世还曾来过。
那场大火没有烧毁这个宫殿,反倒是发生在他一个小皇子的寝殿,若不是有她不顾自己性命,这世上早已没了玉子墨。
守在墨宸殿的宫女太监们见到玉子墨走进来,急急忙忙地跪倒在地。
还没等他们问安,玉子墨就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他站在玉行涛床前,明黄|色的帷幔影影幢幢,倒映着他寡白的脸,鬓边两缕华发整齐地梳着,双眸深深地凹陷,剑一般凌厉的眉褪去了所有的棱角,柔软而虚弱,嘴唇干涩,一翕一合之间,唤着的尽是秦可卿的名字。
玉子墨忽然生出一股悲哀,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这个女人,漂亮却失了神采。
不知看了多久,玉行涛忽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眸子此时也是混浊的,布着一层死寂的灰翳,苍老衰弱的厉害。
玉子墨心猛地一缩,这个人原来是怎样的呢?
星眉剑目,风流倜傥,不说话时不怒而威,多一分儒雅沉静和难以捉摸;说话时不动声色,粗狂之中却是细腻,话锋转圜有余;而那双犹若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总是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似乎可以看透人的心思。
这是个帝王应该有的,可现在的他,就是个迟暮的老人,等着最后的解脱。
“皇儿,你来了!”
玉行涛的声音苍老得厉害,每个字都很需要力气才能说出来,虚弱得如风中残烛,那一剑根本没有产生太多的伤害吧?看来秦可卿的死给了他太多触动,竟然都有了死志,真是讽刺。
玉子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底一直都是笑着的,笑得讽刺张扬,是他这辈子从没有过的。
“咳咳咳你可怪我?”
玉行涛的眸子微微眯起,挣扎着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因为剧烈咳嗽,原本苍白的脸突兀地涨得通红。
“呵?怪你什么?”
玉子墨眉头一挑,装作不解,眼角却攒出一丝冷淡的笑意。
玉行涛自嘲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看起来太过悲戚:“子墨,我知你心中恨我,你母妃的死,我也无能为力,我”
玉子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生硬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从未爱过你,又怎么会恨你呢?”
淡淡的话,淡淡的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轻而易举地将玉行涛判了死刑,他是那么悲哀,自己的儿子竟然成了这般冷淡模样。
他忽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玉子墨在心里叹了口气,很轻很轻,终究还是伸手扶起他,很小心地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给他一个舒服的姿势。
玉行涛想要看出些什么,但他的脸上只有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他有些失望地说道:“子墨,是我对不起你的母妃,她是个好人,只可惜她嫁给了我,我”
“你没资格说她!她和你没有关系了!”玉子墨淡淡道。
“那场火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已经”玉行涛终究是心中有愧,他的眼神漠然而放空一切,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颜彩。
玉子墨却是突兀地笑出了声,冰山一般的脸色竟然有些狰狞,语声颤抖:“你不知道,对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已经弥补了?你惩处了那个纵火的人,给了我储位,让连城做他想做的事,然后呢?”
玉行涛愕然,他霎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歉疚地看着他,这些真的算是对他的弥补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欠我的,反倒是我欠你的比较多!但是我宁愿自己什么也不是,就像林晓筱说的,我们这种人,都是没有童年的可怜虫”
玉子墨一直都在笑,这么些年,他笑得最多的一次,但这种笑是那么疲惫,那么讽刺,都是锋利的棱角,轻易能将人刺伤。
玉行涛似乎能明白他的苦,却感到难受,林晓筱有着和她一样的淡然,还有一种决然的奋不顾身,所以才会在无形中吸引了玉子墨和玉连城的心吧?
“呵呵我不需要你故作慈悲的可怜,生在帝王家,我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用你来教!林晓筱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
玉子墨忽然收了那些歇斯底里的情绪,淡淡地看着他,无喜无波,仿佛刚刚他的失控都只是一场幻觉,眼神冷漠而飘忽,眸中闪烁着似有若无的寒光。
玉行涛看着这样的玉子墨,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熟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像多年前的自己,那么冷漠的表情,漠视一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父皇,你好好养伤,这里还需要你!”
玉子墨扶着他睡下了,小心地掖好被子,不咸不淡地吩咐道,明明是温情的话,却听不出一丝温度,浑然一个融不化的冰块,连心都一起跟着冷了。
“你你会把胧月怎么样?”
玉行涛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忽然伸出手拉住了他,干枯瘦弱的手如同失了水分的鸡爪,令人心悸,却突然有了很大的力量,竟是将玉子墨拉得踉跄两步才稳下身形。
玉子墨定眸,凝视着他苍白的脸,虚弱无力,却坚定不移,但对玉子墨来说却是莫大的讽刺,他冷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你咳咳”
玉行涛一激动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咳个不停,咳得脸一片通红,无彩的双眸陡然亮起一片颜彩,直直地盯着他,像是要传达什么话。
“她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林晓筱的重要性就不用我说吧,那座城池都已经在交接了,她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赵檀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休了她!她害了林晓筱一次,我原谅她,你觉得我可能再犯第二次这样的错吗?”
玉子墨轻轻地说着,不着痕迹地扒开他的手,眼中尽是讥诮。
“她还只是个孩子,更何况她是你妹妹!”玉行涛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向他说着,身体颤抖得厉害。
玉子墨依旧是那般模样,平静,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动容。
玉行涛的手无力地垂下,搭在窗沿上,那些光华渐渐熄灭,此时的他仿若一夜白了头,苍老的令人心酸,曾几何时,自己也能这么意气风发,咬牙切齿,这因果循环终于还是报上了。
“她得了你的宠爱,可我不是你!有的事经不起再一次!”
玉子墨清冷的话飘荡在空旷的墨宸殿里,玉行涛没有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只是靠在床头,喃喃道:“你太孤寂了!”
第二百零六章 风雨
第二百零六章风雨
玉子墨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墨宸殿,一轮残月嵌在深蓝色的天幕,隆冬的夜褪去了日间的浮华,只留无穷无尽的清冷。
他怔怔地看着灰蒙蒙的夜空,月光素朗,碎玉一般皎洁的光华撒入人间,不知为何物的飘絮窜入眼帘,或卷进重幕,在明亮的夜色中逐渐迷蒙。
他心底涌出大片的悲凉,仿佛在期待些什么,又仿佛无所期待。
夜风拂来,幽暗的花香随之扑鼻而来,丝丝缕缕渗进骨子里。
胧月花就像是暗夜的使者,在月夜里开得格外热烈,浅色的花瓣舒展开来,贪婪的###着月华,似沐浴的美人,却没有丝毫娇怯,将自己的美绽放的淋漓尽致。
远远看去,一片雾霭霞蒸,那么动人的画面,丽到极致,也就到了凋谢的时候,在最灿烂的时刻死去,在人们心里留下惊鸿一瞥的美,这倒也不失为一种风骨。
玉子墨看着开的极致的胧月花,想到的却不是与这花同名的胧月公主,而是另一张不媚不丽的脸,永远是素面朝天,眉间或清冷,笑起来却是温软,轻易打动人心。
过了这几日,林晓筱你又会是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我呢?
他在心里悄悄地问,没有人回答他。
胧月花的花期将过,正是开得热切的时候,只是这风骨,她又如何配拥有?胧月因为像秦可卿,所以你要温颜软语求我放过她?
可是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如果当初你放过我娘亲,放过我和连城,又何来今日这一争执?说白了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玉子墨冷笑着,随手折下一枝花,那盛开的饱满美好的花瓣,一碰即碎,成了一方雾霭,影影绰绰,如烟消云散。
一截花枝颓然掉落在地,他紫色的袍子掠过墨绿色的枝叶,轻轻地走了。
夜,本来就是短暂的,在睡梦中悄然逝去,启明星高悬在天幕,越来越亮,直到晨曦的第一抹光照亮这座古城,繁华再度降临。
一城落雪,絮雪纷飞,穿枝弄影,碎玉飘零,琼没山河,远山素裹,近水寒波,苍木虬枝,一朵腊梅点黄韵,惹来冷峭冰雪,疏影寒风。
这燕京古城,树木虽多,府邸也宽,十足气派,奈何高墙相隔,楼台殿宇层叠,不及山林苍茫无边,碎玉般的山河尽收眼底。
林晓筱从睡梦中醒来,已经多日不曾睡得这般安稳,自那穿心一箭,虽不曾夺取她的性命,却落下了心悸的毛病,终日以来的噩梦对她不离不弃,虽然已成习惯,却无法不觉得疲倦。
大概是因为宵风相伴的缘故,发生了那么多惨烈的血腥恶事,她竟然也能一觉睡得天明,不觉勾起唇角,若是离了他,该会多么痛苦。
手触及到的是尚未散去的余温,昨日相拥而卧,睡得太过踏实,竟连他何时走的也没察觉。
她撑着手坐了起来,薄软的锦被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却不会让她觉得冷,盖在身上很暖和舒服,她的手攥着锦被的一角,眉头皱了又舒。
良久,开始穿衣服。
宵风刻意为她准备了一件淡紫色雀羚大衣,镶着细细的金边,看上去高雅又有品位,让人眼前一亮,最主要的就是很轻便,哪怕是现在找人打一架也不会有丝毫累赘之感。
她刚刚穿好,就听得门外传来钗荷的声音。
“小姐,你起来了么?”
她推开门,手中端着一盆热水,身后跟着个青衣男子,青丝梳成简单的男髻,飘着几点碎雪。
林晓筱随意瞟了一眼,本没在意,正自收回目光,忽然愣住了,那人竟然是流光,她心底嘿嘿一笑,面上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只淡淡道:“钗荷,你先忙你的!这些我自己来!”
“小姐,我”
钗荷正与辩解,又听得林晓筱说道:“今天又是下雪了么?看你小脸小手冻成这个样子了,某些人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你呢?”
说着,眼神飘向在一旁摆饭菜的流光,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姐,你又笑话我了!”
钗荷闻言立刻又羞红了脸,晶亮的眸子闪动着莫名的光泽,笑意赧然。
“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害羞呀?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嘛来,给爷笑一个!”
林晓筱浑然不在意某人飞过来的白眼,继续逗着钗荷,一边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热水中泡着,这天气要是生了冻疮可就不好玩了。
“小姐,你就知道欺负我”
钗荷挣扎着想要躲开林晓筱的魔爪,奈何她的手已经被抓住浸在热水中,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林晓筱另一只手勾着自己下巴,被调戏。
她的眸子不知觉就看向还愣在一旁的流光,投出求救的信号。
流光的大男子气概被激发的无限大,正准备出手相助,谁知林晓筱一瞪,他的气焰立马就委顿下去了,主要是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赢,只剩被虐的份。
但想到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他又怎么对得起钗荷一份心,只得硬着头皮道:“你放开她不然,我就”
“呵呵你就怎样?”林晓筱眉头一挑,眼里满是戏谑,她想看看,流光值不值得托付。
“不然我就和你打一架!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流光十分理直气壮,然后面一句话,却又没了之前的底气,但眼神还是坚定。
玩得差不多了,林晓筱也不再说话,用毛巾将钗荷的手擦干,弄得她心中忐忑又感动,又是羞愧的,自己是个侍婢,竟然要主人来服侍。
她心底一惊,急急忙忙地想要抽出手,谁知,林晓筱下一秒就把她的手塞到流光怀里,目光澄澈坚定:“我把她交给你了,不可让她受委屈!现在你带她去玩玩下雪了可是个好季节哦”
林晓筱看着流光,笑得有些暧昧,眼神中的不怀好意只有流光看得明白,可他的脸却很不争气的红了,好吧,果然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单纯呀!
正当他拉着钗荷要出门,林晓筱忽然问道:“流光,你知道宵风去哪了吗?”
不知为何,她心底有些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阴谋没有浮出水面,宵风如果不能识破,那可就糟了。
流光愣了一会,他确实知道宵风去哪了,只是因为玉子墨的命令,他不会随意离开林晓筱,面对她询问的目光,轻声道:“清影居!”
果然,林晓筱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但没有说什么,只道:“带她去玩会,我先吃点东西!”说着她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一碗小米粥,应该熬了不少时间,入口即化,香浓爽口,几个简单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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