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豢龙明决被自己坑惨了。
换个聪明点儿的人,定会带了紫凌偷偷溜走。但明决行为方正,必须通报了离阳驻军才走,结果不难想见:略晓风家隐情的栗侯早有旨意,绝不许紫凌离开离阳地界。双方乃拔刀相向,明决仗着自己剽悍力强、武功出众,竟公然杀出栗军陆舰封锁、携紫凌狂奔西去。只可惜乌云托月駥左股中了流矢,速度大慢,于是乎——
大群巫貄追出来了!
吓疯了的明决眼睁睁望着大群巫貄似滔天洪水一般涌入离阳县城,淹郭没垣,堙楼漫厦,连雄伟的陆舰也遭坼毁!风家完了,所有人都完了。好在它们只顾争相撕食离阳军民余温尚存的血肉,出城追逐紫凌与明决的仅十四五条。
“仅”十四五条。
乌云托月駥负伤在身,巫貄脚力已不逊色于它。
“坐稳!”
明决对怀里的紫凌大叫一声,拈弓回头一箭,正中一怪眉心。那怪当即仆倒沙尘,再没见起来。另外十四条巫貄围拢追近,明决快弓射翻三条,剩下十一条近得快要咬到马尾了!明决一咬牙收弓挥矛、反手一刺将其中一条搠个豁亮;未及挑出第二矛,另一怪已飞跃而起,当头咬下——
“嗖嗖嗖—— ”三支长箭几乎同时贯入这条巫貄头里,它一仰身翻入同类脚下,瞬间踩碾稀烂。明决惊然举望,只见五骑重装骑兵正从栗都方向驰来,龙虾板甲,明光面罩,招展栗都羽林应龙黄印大旗,各持角弓、负韊矢,凌奔放箭,矢无虚发,片刻工夫便将巫貄杀得片甲不留。明决勒了马,众骑冲至左右,为首一将掀起面甲,拱手肃拜:“我乃栗都禁卫虎贲白守义,救护来迟,请将军莫怪。”
“……救护来迟?”明决总算机灵一回:“什么救护?救什么护?”
“纳命来!”右手边一个栗军连“废话少说”这句都省了,照准明决脖颈平刀便削!不想明决左手拔刀一样利落,先其一瞬锋刃入肉、将他持刀那手齐腕砍下。
图穷匕见了,打吧!
以一敌五,功夫再高也够明决喝上一壶了。况且栗军重骑龙虾板甲牢不可破,明决全副兵刃皆无大用,只能尽力耍开长矛、借钝击之力震懵他们;刚才他不砍人脑袋、偏砍人手腕,亦因对手周身浑然无隙,脸面亦是冷锻精钢的,唯独腕部未设板甲、刀枪能进。反观关西诸国,最上乘铠甲也仅有护心圆镜一处堪比栗军板甲,他处无非札甲、鳞甲、锁甲、革甲、纸甲、布钉甲,快些的花枪就能进去。所以尽管明决枪法不错,可是此刻双方近马缠斗,乌云托月駥被伤,明决走又走不脱、一矛一刀扎来斩去又硬是取不下对方性命,加上怀中少女碍手碍脚,等他早晚疲惫迟慢了、敌方清醒反扑过来,他一准儿死于此地。
所幸,或该说不幸,白守义不愿久等。
他放任四个手下缠住明决,自己静观其变。几十合甫过,白守义觉察明决见慢,遂甩手抽出三支长箭,齐齐搭弦、举弓扬天仰射——
哎呦!糟了!
明决晓得这一招!这叫“落雨箭”,矢路仿佛锐角,前段高抛直上,后段如雨直落,比之寻常抛射陡峭数倍,利于两军混战、彼此绞缠难分之际迫射抵近之敌,又因其矢贯顶打下、难于防备,江湖中常用来暗算。不过这一招相当难练,画虎类犬、射死友军者不能再多。白守义如何?
明决不敢赌。没奈何,横下心勒马扬蹄!—— 乌云托月駥一声嘶鸣扬蹄踹空,势如巨象!近乎同一刹那,三支长箭笔直插下,一支贯穿马脑、一支贯穿马颈、一支穿在了明决右膑上!
龙马轰然倒地。紧紧抱住紫凌的明决被抛出十数步外,狼狈不堪地滚下草坡。插在膝上的长箭断成几节,其中一截留在骨肉深处。
……哎呦,膝盖中了一箭,这可不吉利啊。记得《三国志》载:“郃追至木门,与亮军交战,飞矢中郃膝,薨,谥曰壮侯。”我豢龙明决可不是张郃,不想薨也不想被谥啊。可右腿已废、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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