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贾环沉声道:“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怀瑾忙笑道:“好好的,我有什么说的?”贾环道:“果真没有?”怀瑾道:“果真没有。”贾环跳下椅子就往外走。怀瑾忙上去拦住了,陪笑道:“环哥儿莫急!你的意思我知道,只是事涉人家的,我岂能随意告诉人呢!”
原来怀瑾却思早议定了,贾环要问那日初见为何不告知实情,便告诉他却思乃是白龙鱼服往城外风月之所去,因此不好让他知道。这一件也就混过去了。不想贾环听说“”二字,竟干脆撂开手说“罢了”,便不问了,反瞪着怀瑾道:“你倒是说说,你又怎么认得忠顺亲王了?上回弄玻璃那会儿你就不肯告诉我!如今看来你竟跟亲王亲近的很呢!”
怀瑾干笑两声,因想这会子编个谎话哄他虽是容易的,只怕将来他知道了,将这谎话翻出来更不好。为今之计,还是朦朦胧胧、半说不说的,且拖延着为好。故陪笑道:“如今说这个有些早了,你还小呢。等再过几年,你自然便知道了。”怀瑾的意思是说贾环读书科举,来日若走到殿试一步,必然要明白告诉他。
谁知贾环听了这话,又想之前怀瑾说“”,脑子里不知哪根筋拧了轴,忽想起自己当日胡猜却思身份之事,因喃喃道:“我原以为却思是忠顺亲王的优伶娈宠,你们两个是暗通款曲……”怀瑾听了哭笑不得,正要斥他,又听贾环瞪着眼喊道:“原来根本他是忠顺亲王,你是他的娈宠吗?!”
怀瑾一口气上不来,几不曾被噎死!不等他开口,却思已从屏风后头直冲出来,口里喝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这么编派我!你看我今日饶你不饶!”贾环一见却思,大惊失色,只喊得一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便被却思擒在手里。却思将他压在椅上,两手在他腋下又掐又抓。
初时贾环尚左扭右翻的挣扎着,喊两句“骗子”、“惯犯”。然只被抓了几下子便浑身软了,又哭又笑的上不来气。贾环受不住,只好泪眼汪汪的望着怀瑾。怀瑾被他看得好不心软,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憋着气呢,便硬忍着不去救他。到底贾环被弄得力竭,只团做一团,几乎滚到椅子下去。
却思这才住手,把贾环揽在怀里坐下。唬了脸问道:“还敢说那些混话不敢了?”贾环便哼哼道:“不敢了。”却思点头道:“今ri你这胡言乱语就跟我们那回两下抵过,这便揭过去,以后都不在提了。”贾环忙道:“那哪成!分明是你们先撒谎!”却思一听,又把手探在贾环腋下道:“你倒不肯罢休了!咱们就好好论个公道!”贾环忙就要逃,只是被却思拎着脖领子挣不得,只觉腰间又一触痒,贾环便吓得忙道:“不提了!不提了!以后打死我也不提了!”却思怀瑾两个都呵呵笑了。
怀瑾这方开口道:“瞧你们两个闹得!还不跟我到后头去,好生收拾收拾。”贾环翻他一眼,哼道:“我没力气走!你让人这里来伺候。”怀瑾便笑道:“你没力气,我来帮你!”说罢一伸胳膊,将贾环捞在起,跟夹了袋子白面似的,夹着便往后走。贾环哇哇大叫,怀瑾却思哈哈大笑,一路吵吵嚷嚷到了内室。
怀瑾将贾环搁在炕上,贾环便倒在那里装死。那二人也不理他,各自脱了大衣裳,有小厮打了水来,伺候二人梳洗。梳洗毕,怀瑾见贾环仍是一动不动的,便笑着来给贾环脱靴子,贾环仍气着方才怀瑾见死不救,故意蹬腿尥蹄的不肯给他碰。却思见了,笑道:“他手脚子粗,让我来伺候你。”说着把怀瑾推到一边去,自己走上来,给贾环脱了靴子,去了外袍,又把头发也重新梳了。
贾环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也不顾忌却思身份了,就让他伺候着。怀瑾暗自好笑,也不管他们,只吩咐摆茶果。一时香茶细点摆上来,贾环也不管旁人,先就桌上三杯茶一一拿起,“敦敦敦敦”一气饮下,然后长舒一口气,摊手摊脚的躺在炕上歇息。
却思见贾环已不是之前那种敬而远之之态,比先时更来的自在随性些,故只觉心怀大畅,忍不住便要去戳贾环那灌饱了茶的小肚子。贾环也不躲,只是在那里哼哼着,扒拉却思的手。怀瑾见二人这样玩闹,心知这一回算是过去了,终于也算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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