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正从一条陡峭的山路上走来,四面云雾缭绕、远处群山叠嶂,男子一手负后、一手手臂微曲置于身前,脸倾向左边,目光微向上仰视,看着远处山顶那一缕飘渺的淡红色云烟。
青麟失神地走到画前,盯着那男子看——这是怎样的一位美男子?鬓若刀裁、眉若浓墨、鼻若悬胆,身材修长俊挺都不论,便是那一双神秀的星眸中,竟含着一层似水似雾的清愁;便是那一副微启的、厚薄适中的嘴唇,竟如要将一份情意、一份思念、一份迷茫轻缓地呼唤而出。那微曲的手臂被一缕轻烟缭绕,似看不清模样,但又似乎看出手握成拳,手背及一截手腕处的肌理显示着他的力量,而在陡峭山路上飘然的身形与轻盈的脚步更显示着他的武功修为。
山风吹弯了他身边的几株花草,枝叶略有纠缠;但只是将男子整齐梳理的长发吹得更加飘逸;只是将他的衣领微微吹开,露出凸起的喉结和一截健挺的脖颈;只是将他的衣摆吹到膝部,露出一双黑色的足靴和青色绷带。而一层若有若无的云雾遮住了他身体的大部分,脚底、脚背处也有飘渺云烟轻覆——更增添了他的神秘,竟给人一种画中仙人的真实感受!
青麟痴痴地盯着画,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手指的触感让他惊醒。倏地收回手,他的脸已经通红;但仍留恋地欣赏着这幅画——此时他的心境中竟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洁净、宁静,却又难抑一种莫名的忧伤……
为画中男子的眼神吗?青麟说不清,却又盯着他握成拳的手看,似要看穿那层遮掩的轻烟、似要“看清”他拳头中握着的到底是什么!
“公子喜爱这幅画吗?”
女子的问话让青麟回过神来,青麟连忙恭敬地一揖:“的确喜爱!夫人画功精深,让青麟如身临其境、浑然已忘神。”
女子也抬头注视着这幅画:“公子过奖了。”
良久又缓声道:“这也是妾身至今最为满意的画作,每每愁困之时便在这画前静坐,心绪便得平静。”
“冒昧一问,还请夫人见谅。”
女子似是微笑:“想必公子是问画中这位男子的姓名吧。”
“正是。”青麟有些尴尬地一笑,“这画中之人似是将男子所有的力与美尽揽于身,却又已无视这所有,竟寄情于那远山中的飘渺云烟,似乎——”青麟词穷,不知如何形容心中所感,竟觉得有些羞惭。
“公子所言给妾身知音之感。”
青麟闻言抬头感激地看女子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修养甚高的人这样称赞他,让他既愧然又感动。
“十多年前,妾身得缘偶遇这画中之人,便是如这画中一样景象,妾身当时也同公子一样瞬间忘神。回来后,四周景物与男子形体、神态俱记得非常清晰,竟怎么也记不清他的五官容貌。”女子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忧愁,“妾身此生得遇数位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于是将他们的容貌一一绘下,交织融合,竟似见那男子的容貌浮现,却又觉得飘渺不可得——但画作就此便成了。”女子似也有些羞涩,“妾身所言似有轻浮,让公子见笑了。”
“不,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青麟忙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画中之人连我看了都心动不已、情被牵引,更恍若夫人。而且——此情此意皆是一种知音清愁之感,非是其他。”
青麟言罢再次抬头注视着画中男子的眼神,良久又道:“他应是在那云烟中看到了至亲至爱之人,却又因明知那是虚幻,便——”
青麟忽然住了口,心中那种莫名的清愁更甚!想想觉得奇怪,自己又不曾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何会这样的感同身受?甚至竟有种想找到这画中男子,帮他消除这清愁的冲动!
“夫人画得太美,想必当日所遇那男子必不像画中人这样扰人心魂。”
女子没有回答,但似是微笑,再次为青麟斟上一杯茶,柔声道:“来日若有缘再见那人,妾身定尽力为公子引荐。”
“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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