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带着她到这非安家之人不得进入的禁地里来,只好心为让她见识一二。
然而,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斗嘴,他已经记不大清当时发生了怎样的口角,只知又一次气极,他故意将她扔在那山上,偷偷摸摸找了个地方打量着,打定主意要好好吓吓这丫头。
没想到少女嘴巴一撇,眼眸半弯,竟然是要哭了。
他从未见过她哭。
那一刻只道是慌张,想也未想地又再次跑了过去。
谁知,还未想好如何哄诳,便感觉双脚一紧,一低头对上的却是那双得意的杏眼。
又上当了。
他甚至没有时间哀叹他为何出现的怜悯之心,只担心受怕地看着少女执着木系术法化作的藤蔓,将他宛若鱼饵一般从山顶放下,又拉上。
山谷里的铁人气势汹汹地奔来走去,他听着耳侧的轰鸣声,又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次,下次他真的,绝对不会理她!
……
那一次,是他十几年以来,承受的最深的惩罚。
他的母亲,从来在人外保持着雍容得体的母亲,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怒火。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关进了祠堂,只等着过几日,便让他去旁支家族。
说好听是历练,说难听,则是流放。
一切都只因他指着阮颜君他们,质问了母亲一句。
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那样?
或许是安家世世代代的祖训与责任,或许是安家一直隐藏的很深的野心与期盼。他从来小心翼翼去与母亲避让周旋的话题,就这样的,又被他自己挑破。
祠堂很黑。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都看不清他周遭的一切,连同他自己。
他记不清在里面呆了多少天,没有一个人来,也没有一个人问询,就好像他被世间遗忘了一般,遗忘在这个偏窄的,小小的,黑暗之地。
恍惚中,他想了很多。
想了自己的父兄,想了自己这些年的技艺,想了安家在世人口中的评说,想了世间中谈及的对道的追求。
可是想得最多的。
却是那双能让人不由沉溺下去的杏眼,以及浅浅的梨涡。
☆、第二百四十六章彼时青葱(下)
人生十几年的记忆,却好似一张白纸般苍白无力。
生命中的鲜活,大抵是那个少女出现,才被点亮。
黑暗里的他苦涩地笑着。
他向来是明白他母亲的,他知道他们之间那不可化解的矛盾,所以也知道,大概外人无论怎么恳求,他这次也出不去了。
除非,他答应,清晰而又准确地,按着母亲的意愿答应。
真真正正地,做一名安家人。
时间如流水般一般静静地,安谧地淌过,细小而琐碎的灰尘随着屋里偶有流动的微风卷起,他眯着眼,看着远处因符咒而有的暗紫色光亮,眼底晦涩不堪。
安家从来便是,要么得到,要么放弃。
他也是一样。
即便有兄长,他对于整个家族也不过仅仅是一个选择。
得到,放弃。
他仿若一生下来,就没有掌握的余地,或许也是有的,然而在他们的眼中,大概就如同稚童一般不经事的挣扎吧。
母亲,父亲,兄长,姨母,颜君……
他低低地唤着每个人的名字。
长长的眼尾有着点点的讽意。
他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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