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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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劝降
    “水”

    郁栖柏背着梁榭,只觉得他汗透重衣,身子抖个不住,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梁榭已享受了包括贴加官在内的三种花样的刑罚,徐春之说着不用老虎凳结果也用了,梁榭的人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浑身颤抖,郁栖柏见路边有家小酒肆紧走几步赶了过去,郑千户的一名随从打斜刺里冲上,伸臂一拦,道:“千户还在府里等着呢,回去太晚我们吃罪不起。”

    沈南武冷笑道:“不长眼的东西,他两天水米未进,又受了刑,死在路上你们就吃罪得起了?”

    又一名随从道:“沈捕司,这里是闹市,行人杂沓,房舍众多,刺客要是趁机跑了算谁的?”

    沈南武冷笑道:“这个样子换你跑一个试试。”

    先前那随从道:“万一呢?”

    沈南武道:“你们的命是命,我们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刺客跑了你们大不了挨顿骂,我两却要掉脑袋,你最好盼着点好,刺客若是死了或者跑了老子先拉你当垫背。”

    两名随从对视一眼,赶紧让路。沈南武的武功在众捕司中是数一数二的,脾气更是大过武功,顶撞上司都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是几个随从了?也正因此沈南武的上司不喜欢他,郑千户更不喜欢他,因此同样的功劳,旁人早已靠着溜须拍马升任百户了,甚至是千户了,沈南武却依旧是个捕司,若不是他有些本事,恐怕连捕司也没得当。

    进了酒肆,郁栖柏找了个座位将梁榭放下,又向酒肆的伙计要来一碗水,梁榭端起碗来泼得满身都是,好不容易凑到嘴边喝了没两口,一碗水连喝带洒已然见了底。水泼在身上,混着汗,牢房的霉味散了出来弥漫空中,邻桌的客人有的将桌子挪了挪,有的干脆搬到别的桌上

    郁栖柏又向伙计要了一碗水,和一些简单的饭菜,梁榭喝了几口,精神逐渐恢复了一些,手脚也没先前那么抖得厉害了,但稍一用力浑身上下又是处处酸疼。饭菜端来,梁榭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了三四碗,力气才渐渐恢复。

    “自己能走么?”郁栖柏问道。

    “嗯。”

    “好。”几人付了饭钱,郁栖柏搀扶着梁榭出了酒肆原路向经国府返回,沈南武走在头里,郁栖柏扶着一瘸一拐的梁榭跟在身后,郑千户的四名随从则两两一组,分别挡在三人左右,生怕梁榭逃了。回到经国府,天色已然不早,刘师爷安排梁榭沐浴更衣,又安置了住处,同沈南武和郁栖柏劝说了梁榭足足一个多时辰,梁榭吃了徐春之的苦头,不敢死撑,但要他倒戈毕竟还是做不到,当下模棱两可敷衍了事,刘师爷看他其意不诚,也不以为意,嘱咐了守卫注意看守便自离去,沈南武久劝不下有些着急,郑千户的手下更是威逼利诱催个不住。梁榭两日没睡又困又乏,腿上更是疼的厉害,哪有精神听他们劝说?他心中犹在盘算着半夜趁着守卫打盹逃出去然后带着嘉娴远走高飞,双眼却不听使唤在困乏,焦虑,担忧,疼痛,诸般不爽加身之下渐渐迷糊了起来,再睁眼时已是第二日中午了,什么半夜逃走云云全然落了空。

    “睡醒了?”

    “嗯。”梁榭应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微一动弹,两腿却似被筋揪住了一般,痛得极为厉害,只好蜷着腿慢慢爬了起来。他左右打量一番,见地下桌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郁栖柏。

    “放心,他们都没来,只有我一个。”郁栖柏道。

    梁榭戒备之意稍减。

    “梁大侠今后有什么打算?”郁栖柏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事到如今还由得了我么?”梁榭道。

    郁栖柏一笑道:“这么说梁大侠愿意投靠府督了?”

    梁榭冷笑道:“让我为了几两银子投靠一个阉人?就算我不要脸我师伯还要呢。”

    郁栖柏笑道:“梁大侠言重了,尊师不也投靠了府督么?”

    梁榭心中一揪,默不作声,自师徒二人再见,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郁栖柏微微一笑道:“你们江湖人总不拿银子当一回事,你可知这朝廷之所以能屹立不倒,百姓之所以能活下来,江湖帮派之所以能发扬光大都离不开这银子,无论是朝廷,百姓还是江湖帮派,一旦没了银子离灭亡也就不远了。莫说是你我这样的二三流角色,就连半步堂也是靠给人看家护院,授徒传艺为生的,龙神之所以能有今日说白了也不过是钱庄生意做得好,饭菜卖的好而已。远的不说,这两年梁大侠为了银子可也没少做亏心事呐,你怕给狂刀抹黑,难道狂刀教你滥杀无辜了?人尚可滥杀,投靠府督难不成就十恶不赦了?”

    梁榭道:“郁捕快,你们劝我投降不过是想查出我背后的主谋,你们好论功领赏。这个我昨天就已经说过了,无人主使,那天碰巧在沁龙楼遇到老鹰他们几个,我看不惯武经国的作为,一时气愤这才动了手,这件事你们的沈捕司沈大人都知道,你可以去问他。”

    郁栖柏笑道:“南武兄自然不会隐瞒,不过梁大侠不觉得事情过于巧合么?老鹰,苍狼,皇甫几人虽是府督放走的,不怕再被抓起来,但他们受宫刑奇辱,要么躲起来不敢见人,要么必定密谋复仇,怎会被你撞见?除非除非你们是同党,正在密谋行刺之事,那便说得过去了。若真如此,狼门、半步堂折损殆尽,苍狼他们自然知道以府督的实力凭梁大侠是绝对动不了的,那么梁大侠背后想必另有其人,他究竟是谁?”

    梁榭道:“没有人指使我。你多虑了。”

    郁栖柏一笑道:“梁大侠在京城没有入籍,好几张路引都是伪造的,连名字也是假的,你一介江湖草莽,若非背后有人又怎想得到这许多?”

    梁榭额上的汗涔涔而下,道:“郁侠捕,你昨日把我从徐春之的手中救出来,我承你的情,也请你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郁栖柏道:“我相信梁大侠不怕死,甚至也不怕折磨,可你一死容易,尊夫人怎么办?”

    梁榭紧紧握拳,这郁栖柏好生讨厌,说的话一句句直戳到他心肺之中,他呆了半晌,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命数使然,人力无可挽回,总不能唉”

    郁栖柏笑道:“总不能出卖朋友?你当内督府和金衣卫都是吃白饭的,你不说便真查不到他们头上了?李师爷能在一天内把我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就偏偏查不着你们的底细么?你早说晚说也只不过差些时日而已,保不了他们,更何况他们真值得你拿着自己和妻子的命去保么?”

    梁榭道:“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如果一直在算计你,利用你帮他杀人,并假意帮尊夫人看病,却迟迟不将病根除,借此达到长期控制你的目的,不知这样的人在梁大侠眼中还算是朋友么?”郁栖柏笑着道,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笑得梁榭直发毛。

    “你怎知怎知她有病?”梁榭问了半句便即止住。

    郁栖柏微笑道:“其实前日郁某便已发觉,原因很简单,梁大侠有妻无子,居室简陋却有丫鬟伺候,若不是吃饱了撑得便是尊夫人身染重病,需要人照料,加之尊夫人气色虽然不算太差,可脸色未免过于白了些,这说明尊夫人平日里极少见到阳光,至少近两月来如此,当此盛夏,屋内闷热的厉害,屋外却有树荫可供乘凉,身子但凡好些有谁愿呆在家中足不出户?这些日子京城里死了不少人,其中一十九人的死法与你那日同南武兄动手时用的暗器手法颇有相似之处,这一十九人身份各异,互不相识,不可能都与一人或是一派成为死敌,但他们却死于同一手法之下,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被杀手所杀。大胆假设,人是梁大侠杀的,那原因便是你需要足够的银子给尊夫人治病。当然,这些只是猜测,如果你们没将药渣倒在屋后的话,郁某也不能下此断言”

    梁榭道:“你知道的真不少。”

    郁栖柏笑道:“郁某是捕快,看到的东西自然比旁人多一些。索性跟你说开了吧,今日李师爷允我单独见你就是方便把话挑明,你早一日倒戈,你背后的人便晚一日察觉,内督府便多一分主动。你们江湖人讲义气,这本无可厚非,可尊夫人身染恶疾,时好时坏,迟迟不愈,难道你就没起过半点疑心?”

    梁榭心中一惊,回想着来京之前和来京之后嘉娴的病情变化,一时想不出端倪,耳听得郁栖柏问话,随口应道:“病情反复再正常不过了,以前也是如此,有什么可怀疑的?”

    郁栖柏摇头道:“病情反复是正常,不过是人为还是天数就难说了。”他顿了顿又道:“天下重病,无论治与不治,无非四种结果,好转,恶化,不好不坏或是时好时坏,梁大侠,以你的个性,若是尊夫人病情好转,你还愿意做这收金买命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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