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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二十六节
    早春的夜晚仍是那么的寒冷月亮隐隐露出半张脸透过一层薄雾似的淡云将冷冷的、模糊的光亮洒在幽暗的街道上使得漆黑的街道显得愈的寒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早已关门只有少数店铺的窗户还透出昏黄的灯光。威武肃穆的扬州府衙也紧闭大门只有那两个高高挂起的灯笼将那府衙门楣上挂着的匾额照得惨白。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街道的平静伴随着脚步声两个黑影由远至近渐渐的接近了扬州府衙门。从两人的跑步姿势来看他们中的一人似乎有些瘸。两人终于气喘嘘嘘的跑到了衙门口借着府衙门口挂着的那两盏白纱灯笼可以分辨出他们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那腿有些瘸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走到衙门边的鼓旁拿起鼓锤就要敲鼓。这时另一名少年跑上几步抢下他手里的鼓锤说道:“别敲鼓免得惊动了坏人!咱们还是敲门吧!”那瘸腿的少年这才醒悟过来便与那少年一起来到门前用力的拍击大门。

    往常这个时候扬州府衙里一定是漆黑一片了但此时衙门最西边的一间厢房里却还亮着灯厢房的门口站着三十几名士兵他们正面朝外手端快枪成扇形散开。厢房的里面林清华右手端着盏油灯正与史可法和阎尔梅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一张地图三人不时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而史德威则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借着另一盏油灯仔细的把玩着一支精致的手枪在他身边的一张茶几上则放着一支已经大卸八块的快枪。

    林清华用左手指着地图低声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郑芝龙水师至少拥有大小舰船两百余艘实力不可小视如果他也与潞王勾结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们就很难渡过江去了。”

    史可法道:“依我看郑芝龙深受大明皇恩应该不会与那些奸险小人一样忘恩负义。当年若不是朝廷给他一条活路将他招安的话恐怕他早就被朝廷水师剿灭了。”

    阎尔梅道:“大人未免太过托大。想那郑芝龙不过是海盗出身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事可没少干当年他之所以会向朝廷投降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再也无法继续与朝廷水师相抗。对于这种人千万不可太过信任。还是按照我的办法从刘良佐的小儿子身上下手那可是他的心头肉不怕他不从。”

    史可法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朝廷用了他就不能再疑神疑鬼况且自从他受了朝廷的招安后为朝廷剿灭了不少的水寇海盗可见其人堪用。至于刘良佐那边可以双管齐下以确保万无一失!”

    史德威听到这里站起来走到三人身边将手枪还给林清华说道:“义父所言极是!前几年朝廷派我去福建协助剿灭海盗时我曾与郑芝龙的儿子郑森同在一个军营住过半年也经常见到那郑芝龙。虽说郑芝龙是海盗出身可他对朝廷还是很感恩的经常把感恩的话挂在嘴上几乎每见我一面他都要唠唠叨叨的罗嗦半天搞得我耳朵里都快磨出茧来了!”

    阎尔梅还想再说但被史可法制止了。史可法说道:“阎兄的意思我知道但事已至此若不冒险的话那么就很难再有机会了。我已经决定了就按照德威的话去做派他潜往郑芝龙水师想办法联络上郑森和郑芝龙把他们拉到我们这边共同勤王!”说完他转身望着史德威双手搭在史德威的肩膀上说道:“德威你所肩负的使命重大事关皇上生死、社稷兴衰千万不可马虎一定要办的妥妥当当!”

    史德威道:“义父放心!孩儿一定谨记义父的教诲决不让义父失望!”看到史可法欲言又止史德威继续说道:“孩儿深受义父教诲多年虽说无法像岳武穆那样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但这精忠报国的念头却是有的此次前去联络成功最好但若不成功孩儿也决不给义父丢脸!孩儿必定杀身成仁!”

    史可法并不再多说话他只是挥了挥手简单的说了句:“快回屋准备准备!等会儿拿着侯爷的手令出城。我等你的好消息!”

    史德威正想转身离去林清华却喊住了他说道:“史兄别急你此去险地实在是很危险身上还需带上些防身的利器。不如把我这两支手枪带去虽说起不了大的作用但总比没有强。等你回来后这两支枪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好了!”说完他便从腰上解下熟牛皮制成的武装带将随身所带的两支手枪和二十子弹一并交给了史德威。

    史德威接过武装带将其系好向着林清华抱拳道:“多谢侯爷赐枪!史某定不负侯爷重托!”

    史德威刚离开没多久林清华他们就听见从门口隐隐传来敲门声林清华吩咐卫兵前去查看。不多时一名卫兵便走进厢房向三人行了个军礼说道:“报告!门外有两个小孩儿他们说有要紧的事要禀报!我问他们何事但他们却不肯说只说要见威毅侯身边的亲信。”

    林清华道:“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呢?你去把他们带进屋来我要问他们话!”

    两个少年很快就进了屋看起来他们有些紧张但又有些好奇不时的用眼睛东张西望。那卫兵说道:”你们不是要向威毅侯禀报吗?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还不快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望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人两人一起跪下其中一人道:“小人赵俞洪拜见威毅侯大人!”说完便开始磕头并用手拧了一下另一个少年。那少年被他一拧方才醒悟过来于是也开口道:“小人……小人……小瘸子拜见威毅侯大人!”说完也开始磕头。

    林清华忙走上前去扶起二人道:“我最受不了别人给我下跪快起来!”

    待二人站起林清华才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小瘸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赵俞洪赵俞洪回过神来说道:“小人是来向大人告坏人的!有人想要谋害威毅侯大人!”

    听到这话三人均是一楞对望一眼之后林清华说道:“是谁要害我?你们怎么知道的?”

    赵俞洪立即把他在酒馆里偷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讲了出来直听得厢房里的人大惊失色。待他讲完林清华立刻吩咐一脸惊讶的卫兵:“你快去传达命令!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许吃东西也不许喝水同时派人把厨房、水井、粮仓严密的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些地方而且也不许离开衙门!”

    史可法接口道:“还需派人保护扬州知府以免被人所害。”

    林清华点点头转头向卫兵说道:“你再派十名卫兵到后院保护吴知府全家。”

    阎尔梅皱着眉说道:“‘血滴子’?是什么东西?”

    林清华道:“好象是多尔衮成立的一个暗杀组织好象是为了杀我而专门成立的我已经躲过一次暗杀了。”

    史可法道:“事不宜迟应该趁着歹人还没觉察立即出动兵马将歹人一举拿下!”

    林清华与阎尔梅点头齐道:“正是!”

    夜更黑了天更冷了。负责守卫扬州南门的丁把总惬意的站在城门洞外撒了泡尿他扎好裤带并将腰上的腰刀紧了紧随后立即转身跑回城门洞一边用力挤向那堆篝火一边嚷嚷道:“快给老子让让!才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们就把老子的位置给占了想让老子冻死啊?”

    一名小兵向一侧挪了挪说道:“把总坐这儿吧我这里稍微宽敞点。”

    丁把总满意的坐了下来拍着那小兵的肩膀说道:“不错!跟了老子才不到半年就这么体贴上司你小子有前途!赶明儿老子去逛窑子的时候一定把你带上让你这个童子开开眼!”

    坐在丁把总对面的一名络腮胡子的老兵摸着胡子说道:“丁把总你还是别带他去了吧他一个十五岁的小毛孩子懂个啥?万一染上花柳病我可怎么向他爹交代?”

    那小兵不服气说道:“老舅我可不是小毛孩子了!你看我嘴上的胡子又长了一点儿。”

    丁把总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小毛身上的毛是长了不少不过我猜你别处的毛可能更多一些吧?”

    听到丁把总这样说围坐在篝火边的十几个士兵一起哄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和那小兵开玩笑。众人说笑了一阵才渐渐平静下来那络腮胡子的老兵问道:“丁把总你说这威毅侯为什么把咱们又调回来守城门?”

    丁把总道:“这个嘛……依我看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因为现在已无战事北边的刘泽清已经人头落地再也不能来这扬州宿娼而那南边的朝廷军队则被黄将军挡在长江以南所以咱们扬州可以说固若金汤;另一个原因嘛我听说鞑子又再蠢蠢欲动好象要进攻山东李成栋将军在山东的人马不多虽说黄将军在山东也驻扎了几万兵马但兵力还是略显单薄所以威毅侯才会命镇虏军重新集结在一起准备择日北上支援山东这样一来这守城门的活不就又落回咱们弟兄们肩膀上了吗?”

    小毛插嘴道:“这样也好我就喜欢守城门又不累又时不时的有些油水可捞!前些天可把我给累坏了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跑操晚上天黑了还要跑操被子叠不好还要再罚跑操这镇虏军的军官可真是厉害!”

    丁把总伸出右手在小毛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说道:“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这叫‘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威毅侯说的!这跑步可不是白跑的别的不说万一打败了你也可以跑得快点儿啊!大家说是不是?你还别抱怨要搁平时那镇虏军还懒得管你呢!要不是前些日子刘泽清南犯扬州形势危急威毅侯才不会命令镇虏军来训练你们这群兵痞呢!”

    小毛揉着后脑勺咕哝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小毛孩子了!丁把总你平时不是最看不起当官儿的吗?为什么你对威毅侯这么看得起?”

    丁把总道:“你还别说我丁海风现在最佩服的就是威毅侯了!他老人家不仅轻轻松松的打败了刘泽清那老匹夫而且还把这乱哄哄的扬州城治理的井井有条那些当官的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落腮胡子的老兵又摸了摸胡子说道:“我看今天镇虏军似乎又平静下来了好象又不打算向北开拔了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丁把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缺少粮草补给吧。哎我说老张头儿你一个小小的火头军打听这些军情干什么?你只要把你那野菜老鼠马肉汤做好就行了昨天我觉得那汤里的盐似乎放得少了咱们这离那盐场可不远你可别吝啬。”

    老张头儿正想分辩众人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们抬头一望借着城门边插着的那些火把的亮光看见一群镇虏军士兵正全副武装的向他们跑来离城门已不过十余丈。

    众人傻楞楞的站起来看着那些士兵跑进城门洞。

    一名镇虏军的军官跑到丁把总身边先敬了个军礼然后说道:“我是近卫旅一团一营的副营长奉威毅侯手令由我们接管城门的防御你们也别离开就在这里协助我们。这是威毅侯的手令请过目。”说完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丁把总。

    丁把总唯唯诺诺的接过手令说道:“长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兄弟们一定照办。”他看也不看那手令反正也不识字想来那镇虏军也不是假冒的。

    就在这支镇虏军部队接管扬州城南门的时候扬州城的其它城门也同时被镇虏军部队接管而驻扎于城内的镇虏军则在军官的带领下从军营倾巢而出一共两千余人向着城东快移动与林清华亲自率领的五百近卫旅部队合兵一处一同向城北开进。

    此时的扬州城北的“老酒缸酒铺”里却是一片安静掌柜的已经睡下整个店面漆黑一片只有后院的几间屋子里仍然亮着灯。

    崔总管坐在太师椅上身子斜靠在椅子背上左手拿着个桂花糕右手则端着一杯清茶一边嚼着那美味的桂花糕一边品尝着沁人心脾的香茶。在他的跟前刘风清则不停的走来走去一刻也不得安静。

    崔总管吸了一口茶用力的漱着口同时把半个没吃完的桂花糕和空了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仰起头将口中的茶水一口咽下从袖管中掏出块手帕仔细的擦了擦嘴。他望着走来走去的刘风清缓缓的说道:“风清啊你别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好不好看得咱家的眼都花了快坐下来品一杯清茶吃几个花糕好好的享受享受。”

    刘风清停下来转身望着崔总管抱拳道:“总管经的风浪比风清多得多自然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让风清好生佩服!”

    崔总管嘿嘿冷笑几声说道:“你们这些小猴儿崽子就是不能安下心来看来还要多历练历练。咱家你们就先别学了吧你们还是先学学那些倭人武士吧别的不说光他们那手活吃生鱼的本领就够你们学上些时候的!”

    刘风清压下心中涌起的厌恶感走上几步低声说道:“那些倭人靠得住嘛?”

    崔总管道:“这你就别操心了主子的好几个对手都是他们干掉的当真是干净利落没露半点马脚。这次若是那下药的计策起不了作用就全靠他们了!当然了还有那些北边来的人。”

    天上的乌云又浓了起来将月亮完全遮住了原本还有些光亮的街道上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城北的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上两只白纱灯笼一东一西向一起靠拢灯笼的光将那两个提灯笼的衙役那有些青的脸照得煞白他们两人均是一步一回头要不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镇虏军军官们的低声呵斥恐怕他们已经丢下灯笼逃之夭夭了。

    一段不到两百丈的街道两名提灯笼的衙役硬是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走到一起。两盏灯笼的光使得周围亮了起来一身戎装的林清华在灯光下暴露无疑。他拉着另外六名衙役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悄悄的走到这酒馆周围的民居边轻轻的敲门把百姓们都给我转移到别处一定要给我小心绝对不能弄出一点响声!”

    那六名衙役的脸色显然比那两个提灯笼的好不了多少但他们也只能压住心中的恐惧口中连连应合。林清华见他们仍有些害怕于是安慰他们道:“别害怕只要不出响声就没事况且你们身后还有士兵跟着呢一旦有事他们会保护你们的。只要你们完成了任务我就给你们一人五十两银子做奖赏。”

    不知是林清华的安慰起了效果还是那五十两银子的赏格起了作用六人的脸色渐渐的平静下来其中一人拍着胸脯低声说道:“请侯爷放心!小的们一定将此事办妥!”

    林清华道:“很好!你叫什么名字?这里的居民你全认识吗?”

    那衙役道:“小人名叫张燔这里的居民小人认得一大半其他的兄弟们也认得不少。”

    林清华道:“那好你们现在就去吧记住一定不要出任何声音!”

    六人随即将手中的小灯笼点燃在镇虏军士兵的保护下分头去疏散附近的居民。

    阎尔梅来到林清华身边看着那些衙役们的背影说道:“阎某对侯爷真是佩服万分侯爷无时无刻不将百姓放在心上实在是难得的青天!只是这样一来若是让那些歹人得到风声恐怕于抓捕不利。”

    林清华道:“那些歹人若是跑了那也没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得罪的人很多随时都有人想谋害的消灭了这伙人自然还有下一伙人。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恐怕会狗急跳墙附近的百姓就遭殃了所以这个险必须冒!”

    听完这些话阎尔梅低头不语他用眼角瞥瞥身边的林清华又想想平日里在南京官场上见到的那些官老爷们心思激荡暗暗想道:“此人既会打仗也能爱护百姓若是大明的官员都像他一样何愁鞑虏不灭?何愁天下不安?何愁百姓们不安居乐业?”

    张燔走到一家住户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低声说道:“沈寡妇快开门啊!”

    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这么晚了想干什么?”

    张燔道:“是我张燔!”

    屋子里的人显然靠上了门板将那门板碰出一声轻响那女人说道:“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死鬼!你不是说今晚不来吗?为什么现在又跑过来了?是不是被哪个小骚蹄子从被窝里赶出来了!”

    张燔尴尬的笑了笑转头望着身边的那六名士兵但他却现那些士兵们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异样他只好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以掩盖自己的尴尬。他望着那些士兵们手上的枪心里寻思:“听说这枪挺厉害眨眼的工夫就能打出好几子弹打败刘泽清就全仗着这玩意儿了!”他又伸手摸了摸袖管里的那个金元宝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今晚不打算动手而是带上了十两金子想到那翠红楼摆摆威风不然的话连这十两金子也别想带出衙门。

    想到这里张燔已经在心里暗暗的打定了主意他又敲了敲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扮骚!快开门!要不然我以后就不来了!你的豆腐房也就等着那些青皮来砸吧!”

    门“咯吱”一声开了屋子里出来个二十已过、三十不到的女人她下身穿着红棉裤上身则只披了件碎花棉袄粉红的肚兜露出了一大半胸前两团白花花的肉若隐若现。她本来是满脸的媚笑的但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仍是忍不住张开嘴尖叫。幸亏张燔有先见之明不等女人叫出声来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低声呵道:“别喊!再喊就把你军法从事!”

    那女人点了点头用一双还算好看的丹凤眼望着张燔身后的那六名士兵但让她有些奇怪的是那些士兵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她并不存在一样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兵痞截然不同。

    疏散行动开始时进行的很顺利众人由远至近将百姓们都转移到了两条街以外当衙役和士兵们向百姓们讲明情况后百姓们也比较的配合毕竟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先保住小命要紧。但最终还是出现了混乱先是一些小孩子哭了起来接着一些狗也叫了起来顿时周围乱成一片。

    见此情景林清华知道再也不能悄悄的行动了他将手一挥命令身边的几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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