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枚拳头大小的弹丸悄然而来冒着青烟落入行军的队伍中。刹那间队伍大乱整支人马都停滞了下来。
更多的弹丸乱纷纷飞来砸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弹丸周围的士兵抱着脑袋四散跑去任军官如何弹压也阻拦不住。
“别慌别慌趴下趴在地上!”有人在队伍中用汉语大叫。
无论听得懂听不懂探马赤军、蒙古军、新附军各族士兵互相学习着齐整整趴了一地比割倒的麦子还整齐。
“轰!”“轰!”“轰!”爆炸声接连响起一道道烟柱卷着破碎的肢体升上半空。没有被弹片伤到的士兵头顶在泥里边双眼紧闭。身体不断瑟缩着期待这恶梦般的场景快结束。终于鼻孔中不再充满硝烟的味道带队百夫长的喝骂声压住了伤者的呻吟士兵们殃殃地爬起来看看永远也走不完的泥路茫然地站在原地等待下一个命令。
“这就是我大元精锐么?”达春悲哀地叹了口气举起了手中的令旗。身边的传令兵立刻吹响了号角把搜索前进的命令了出去。几队身披轻甲的士卒冲向铁弹丸来袭的方位他们身后强弓手怀抱四尺多长的黄桦大弓扣箭在弦机警地监视着林间每一个可疑响动。
“哗!”一只受了惊的小兽从草丛间晃晃张张地跳出来向远方丘陵后跑去。才走了几步数十支羽箭同时飞来把它射成了刺猬。
轻甲劲卒立刻伏在了地上躲避敌军的攻击。
林子间被羽箭挂到的树叶飘飘而落。无所不在的敌军并没出现阳光从被射疏了的树梢头洒下照亮士兵们紧张的脸。
带队的百夫长驽了驽嘴一个党项士兵跳起来去捡被射杀的野兽。没跑多远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士兵连忙低头一根细绳飞快地钻入草丛深处。与此同时半空中一个满是竹钉的竹排砸下将他远远地拍了出去。
“啊!”短促的尖叫声令人头皮炸血乱纷纷地从空中落下来溅了同伴满脸。百夫长悲愤地抬头看惯性作用下的竹排在半空中往来摇晃每来回一次都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而竹子削制的尖钉上已经被染成了红红的一片那是他麾下士卒的血肉。
“给我冲!”百夫长不顾一切地叫着挥舞着弯刀冲了上去。踏翻了三个陷阱踩中了两道捕兽拍后剩下的士卒到达了目的地。
除了一把用过的火折子几根东倒西歪的竹杆目的地什么都没有。敌人就像草尖上的露水一样在太阳下蒸了。没人知道他们溶进了哪里。
南、北、西、东偷袭一波接着一波。元军的行军度被拖成了蜗牛一上午的时间都没走出十里。达春愤怒地挥舞着令旗一次次组织反击每次的收获都差不多是一堆捆成古怪形状的竹子。
“传不请黎贵达将军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达春终于按耐不住拉下面子向自己的属下求教。
刚刚高升为新附军万户没几天的黎贵达从最前方匆匆忙忙地赶回了中军看看达春脚下的竹子弯腰摆弄了几下说道:“禀大帅这是执弹器破虏军的目的是骚扰拖延我军前进。末将请大帅不予理睬!”
“执弹器?”达春愣了一下没听进黎贵达后面的话。
一心想立功的黎贵达强压住失望的情绪进一步解释道:“就是抛射弹丸的东西和大帅的投石机差不多您看就这样…….”说着他把几个竹竿组合在一处挂上了块拳头大的石头。然后开动机关将石块弹射出去。
石块轻松地飞越人群在两百多步外落下。吓得附近的士兵又是一场骚动直到带队军官拔出钢刀才平静了下来。
“这样的执弹器破虏军中怎么配备?”达春望着石块落地的方向问道。如果是二百步外飞来一块石头没人在乎。但二百步外飞来一颗手雷饶是蒙古兵胆子再大也不能于死亡面前无动于衷。
“大帅破虏军中只教了士卒怎么做这些东西没有配备。此物用竹子和草绳就可以做这周围的竹子满山遍野……”黎贵达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心中暗叫倒霉怎么遇上如此没有常识的上司。直到看见达春脸色变了才慌忙闭上了嘴巴。这才猛然意识到此刻自己已经是新附军再不是破虏军统领的身份。
破虏军中简易执弹器的制作和使用是常识。元军中这些常识却是玄密。
无力的感觉涌上黎贵达的心头刹那间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选择了投降北元。旋即后悔被无尽的恼怒和愤恨所取代。‘都是文天祥这贼若不是此贼如此轻贱我若不是此贼一再侮辱斯文自己怎会如此!’他心里恨着骂着脸上也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大帅末将末将一时失言…….”。
“算了你下去领军吧!”达春大度地挥挥手请黎贵达走开。眼前这个人刹那间变幻不定的表情他非常熟悉很多投靠北元的书生提起故宋来都是这种怀才不遇受待不公的嘴脸。真的让他们表现出点儿才华来他们偏偏又无所展示并且还振振有辞仿佛天下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他这块璞玉般。
可惜在宋军中这种人越来越少。望着前方满眼绿色达春郁郁地想。黎贵达投降过来已经七天了本来自己可抓住这个机会急插南剑州扼住破虏军的心脏。谁料到七天来大军居然连永安都没赶到三百多里的路仿佛被无限拉长队伍永远也走不出眼前这片绿海。
想想两个月来的战绩达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大军先是在上杭被一个山贼出身的破虏军将领所阻连续攻打了四十余日都没突破槿江防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绕路去攻永定谁料到永定守将黎贵达居然放着好好的城池不守学古之名将玩什么夜半袭营。
七天前夜黎贵达来劫达春的大营被达春以重兵围困迫降。此后元军在黎贵达的指引下四日内连克永定克铜鼓、龙岩势如破竹。
得知侧翼失守上杭守将陶老么被迫放弃槿江防线退守莲城。
就在达春意欲抢在张弘范带大军赶到前再建奇功的时候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破虏军第六标统领杨晓荣带着八千兵马迎了上来。以六万对八千达春以为自己胜算在握。谁料到杨晓荣“胆小如鼠”根本不与元军接战。
宋将杨晓荣当年是页特密实麾下的千户。而现在此人却成了自己的敌手。达春一想到这怒火就直冲顶门。当年此人除了马屁拍得好外没有任何能力。现在此人的用兵能力也没见得有多少提高但娴熟程度却远远过了当年。
骚扰偷袭迂回逃窜阻击、放弃。趁元军不注意啃上一口然后利用地形熟悉的优势快远遁。流寇的作战方式被杨晓荣学了个十足。
翻来覆去杨晓荣就这一招。偏偏达春拿这种流寇战术没办法。从几次小规模战斗上分析该死的杨晓荣至少把部署分成了三十余队每支队伍的目的都是一个拖延战机。那些手脚极其麻利的破虏军士卒躲在林间向元军投掷手雷。如果元军停下来派大队人马反击他们就快钻密林逃离让反击者扑个空。如果元军置之不理他们就寻找机会突然冲进元军薄弱处或辎重队中烧杀一番然后快撤走。如果元军分兵前进他们就在路上用竹子和石头垒起简易的寨墙进行杀伤性阻击。
那种简陋到寒酸地步的寨墙根本敌不住大军三次以上冲锋。可杨晓荣的部下和他一样没胆总是利用寨墙挡住元军一到两次进攻。等达春把第三波进攻组织好寨墙后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达春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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