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传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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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回 老臣(2/2)
也根本做不到。想来想去直想得脑门痛索性抛开来不再去想。他前世便不好饮酒同学聚会之类往往只喝牛奶果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喝酒的机会大大增加但仍是能不喝便不喝。然而这一刻他的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尽情一醉。

    鬼使神差一般他并没去寻傅山也没去寻惠登相、刘黑虎、吴天德却提了一壶劣酒跑到**星的帐篷中去了。

    **星正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觉桓震进来恍如不知一般口中低声吟唱:

    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都是哄说英雄是英雄。五眼鸡岐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

    他唱的这支小曲却是元人张鸣善所做的《水仙子-讥时》。大意是说才智庸劣还装腔作势捋起衣袖挥舞拳头在朝庭上演龙虎斗满嘴胡言还当作英明的圣旨这便是当朝王公大臣们的丑恶嘴脸。看来道貌岸然其实丑态毕露。《国语》说:周朝将兴有凤鸣于岐山。其实不然不过是好斗成性的乌眼鸡成了所谓的兴世贤才;诸葛亮号称卧龙先生只是南阳岗上一条两头蛇罢了;徒有其表的无用之辈三脚猫就是辅周灭纣的姜太公!说英雄道英雄世上所谓大英雄者无非一帮禽与兽。这曲子桓震以前并没读过但此刻听他用一种悲凉苍茫的声调似歌似哭地吟将出来也不由得心中深深震撼深感朝堂黑暗古今[——笔者注何谓古何谓今愿各位自己揣摩。]皆此毫无二致。

    他伸手拖过一张椅子顺势在**星床边坐了拔开酒瓶塞子咕咚咚饮了一大口借着酒意道:“然则赵老大人以为今日朝中何人是五眼鸡何人是姜太公?”**星斜他一眼并不答话。桓震也不着恼又喝一口自顾自地道:“铺眉苫眼固是魏阉一党然则东林党同伐异也未始便不是一群五眼鸡了!”**星微微蹩眉神色似有不豫口角动了一动却没说出话来。

    桓震明知他是东林一党偏要在他面前大讲东林的坏话。实际上在桓震心中对东林党人也并没甚么太好的印象。这些高标自许的朝野名流当初大权在握时就没有什么大志远向和忍辱负重的精神不以社稷和国家大事为重而多意气用事并没有什么于国于民的实际作为。而到了魏阉当政时期更是沦于激进的道德主义互相依傍高立门户党同伐异后来竟展到互相残杀、血肉横飞的地步。这些号称清流的东林党人到了明朝灭亡之时降流寇者有之降清兵者有之更有些先降于寇再降于清的。从前的慷慨激昂趾高气扬变作了俯剃甘为敌刀。若说明朝是亡于农民军那么南明便是踏踏实实地亡于东林。

    这些话虽不能当着**星明白说出然而**星身为东林的中流砥柱在魏忠贤编派的《东林点将录》上称为天罡星、玉麒麟的又岂能不知东林党人平日的作为?只是自欺欺人以为不去想它也便不会存在了。听得桓震如此说一则惊讶这人身在贼中却对朝事如此了解一则确是被他说中了要害忍不住长叹一声转过头去不再听桓震说话。

    只是桓震却偏偏是那种“你越不理我我却偏要理你”的蹩扭性格说起来还要拜他前世四处给公司打工做网页所赐。**星给他脊梁骨看也好漠不理睬也好辱骂呵责也好他只拿定了主意厚着脸皮缠将下去。何况今日又多喝了几口酒有些人在酒后往往大胆一些平日轻易不会出口的话也都能说了出来桓震便是一个这般的典范。

    他本来酒量不洪军中的劣酒更是易醉一壶酒没喝到十分之一脸上便已经红了。当下借酒撒风冷笑道:“赵大人以为闭上了眼睛不看塞住了耳朵不听便可以视若不见充耳不闻了么?我以为‘三君’是何等人物天罡星、玉麒麟是甚么英雄好汉良将忠臣却原来不过如是。”**星身子一颤这“天罡星、玉麒麟”的外号本是魏忠贤指使阮大铖捏造《东林点将录》时强加在他头上在他自己心中却一向十分不齿与这等反贼草寇相提并论是以听得桓震提起心中便大大恼怒转念一想难道在魏党眼中自己与那等草寇反贼却又有甚么两样了不成?桓震又道:“强凌弱众暴寡智诈愚勇苦怯秦晋之地连年灾害民不聊生关外蛮夷时时袭扰虎视眈眈朝中诸臣恬颜事贼蛊惑天子长此以往国家将亡难道赵大人便没有丝毫动心么?”

    这几句话当真说进了**星的心里。但是却是由这般一个匪酋口中说出却教他十分不忿当下反唇相讥道:“天子圣明魏阉如跳梁小丑耳。萤火之光难掩日月朝野正人君子尽多岂惧蛮夷乎?”桓震暗笑心想只消你肯与我搭话凭我这条三寸不烂之舌多少网页客户都能拉得来还怕应付不了你这老书呆子。当下反问道:“震斗胆问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请问当今天子除却做木工而外又有哪一点圣明了?”**星一窒天启皇帝好为木工除此而外实在一无所长否则也不会给一个小小阉竖把持朝政、黜害了这许多大臣。他久在朝堂心中焉能不知?但身为明臣实在不能对皇帝出此大逆不道的言语便是听而不驳也是有犯圣德当下道:“天子年纪尚幼正须正人直臣慢慢引导辅佐。”他口中的正人直臣自然便是自己东林一党了。桓震心想明年你那天子便要呜乎哀哉哪里还用得着甚么引导辅佐却不说出只道:“大人高志震实敬佩不已。然则大人在那代州振武卫何干?莫非便是辅佐天子么?”**星被魏阉构害罢黜为戍卒虽然面上一如往日随意吟咏笑傲但心中实是引作了毕生第一大屈辱听得桓震如此血淋淋地揭他疮疤不由得勃然变色又将头转向墙壁去了。

    桓震也不理他自顾对着瓶口喝酒一瓶下肚醉意已有八分又去取了一瓶。他喝多了酒数日以来郁积在胸中的情绪得以泄一壁痛饮一壁对着**星不住口地絮絮叨叨先前还是句句尖刻说到后来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些甚么了。终于身子一斜连人带椅子地摔在地下呼呼大睡起来。

    **星先前还是面壁听得桓震大声打鼾这才翻身坐起瞧着睡在地下的桓震慢慢挪到床下搬起椅子便要向他头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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