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昆吾山观静峰。
夕阳残照晚钟清悠宏伟的缈云观巍然伫立在落日的余晖中。林熠沿着青石铺就的山道缓步而行两旁景色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他不必用灵觉察探也能够感觉到暗中有数双目光在牢牢地盯住自己。不用问巡山的昆吾派弟子现了他只是一时弄不清林熠的来意所以不但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连面也不露仅在远处进行监视。
石阶一级级升高高耸的白玉牌楼从翠色环抱中探出峥嵘。两排昆吾剑派弟子从牌楼后鱼贯而出每个人的手都紧紧按在背后的剑柄上每双望着林熠的眼里都泄漏出心中的杀机将他包围在中央。
山门前鸦雀无声仇恨和敌意在沉默中燃烧。林熠挺直身躯伫立在白玉牌楼下上方抱残真人亲手镌刻的“缈云”二字在晚霞中熠熠闪光肃穆庄严。
林熠的目光掠过周围一张张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容心一酸抱拳道:“各位师兄好请通禀玄雨师叔不肖弟子林熠回山受审求他老人家不吝接见。”没有人回答他十六名白玉牌楼前的昆吾弟子仿佛充耳未闻只当他并不存在。
但此时林熠若敢转身离去周围十六柄同门仙剑必定会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掠起截杀!
他索性也沉默了下来反正得到禀报的昆吾派长老一定会来。
很快周围的昆吾弟子向两侧让开一位神色冷漠的鹤玄衣道人来到山门前。不过在他的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令林熠意外楚凌宇。
林熠向玄衣道人躬身施礼道:“弟子林熠拜见玄恕师叔!”玄恕真人动也不动等到林熠施礼完毕才说道:“林熠你早已被昆吾剑派逐出门墙今后不可再自称是本门弟子了。”林熠站直身躯平静地回答道:“是弟子明白了。多谢玄恕师叔提醒!”玄恕真人微皱眉头道:“你既已知道自己不再是昆吾弟子为何还不改口?”林熠沉声道:“师叔见谅。弟子叫了十数年早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口?”玄恕真人眼中的精光一现而褪冷漠道:“算了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右手轻轻一挥低喝道:“将弑师孽徒林熠拿下暂拘刑堂等候落!”周围昆吾弟子轰然应声两名中年道士一左一右逼近林熠想将他禁制住。
而一旦林熠束手就擒就将成为俎上鱼肉完全丧失反抗和周旋的余地。抢在那两名道士欺至身前的一瞬林熠扬声喝道:“且慢!”两名道士愣了一愣向后退了几步回头望向玄恕真人。
玄恕真人只觉心头怒意勃然冷冷道:“林熠此时此地你还想拒捕?”林熠朗声说道:“玄恕师叔弟子是应楚凌宇十日之约回山受审说明当日遭遇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弟子无罪更不该被拘禁在刑堂候审!”玄恕真人雪白的眉毛徐徐耸起神情像霜一样冷再次低喝道:“拿下!”两名道士得到玄恕真人的指示阔步朝前抓向林熠双肩。
在手指触及他衣衫的刹那林熠身形一晃从两人的间隙中穿过在距离玄恕真人不到三丈远的地方重新站定依旧朗声说道:“弟子还是那句话我此次就是回山来受审但在明日法堂公断之前绝不受缚!”玄恕真人没有说话嘴唇紧闭成一道刚硬的线条手缓缓按向背后斜插的仙剑。
林熠对视着他。
昆吾剑派开山立宗一千六百年从来没有过一名门下的弟子胆敢如此藐视刑堂长老的权威从来也没有!
周围的昆吾派弟子都已呆了也愈痛心疾地相信他们曾经熟悉的小师弟林熠如今已经彻底堕落成为邪魔外道。
林熠心潮翻腾怕什么呢?
既然师父不是自己杀的既然自己在昆吾山的结局已可预料那为什么还非得委曲求全为什么非要低头受缚犹如一名囚徒?
尽管在数月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失去所有茫然不知前路孤独一人在凄月冷风中拖曳着重伤的躯体一心一意要为复仇而生存!
是他变了么?又是为什么而改变?
无关善恶无关好坏其实他只是深深的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为什么必须好好地活。
玄恕真人右手稳稳握到了剑柄上可是没有一名弟子敢出声更没有一个敢阻止。
忽然一道身影从旁闪出横亘在林熠与玄恕真人之间朗声说道:“玄恕师叔且慢动手!”周围的人似乎全都暗松了一口气。
玄恕真人的手凝滞在半空但握着的剑柄仍未松开徐徐问道:“楚贤侄你想说什么?”楚凌宇微微一笑说道:“玄恕师叔今晚能否将林师弟交由弟子看管。等明日法堂开启时再由弟子负责将他押到受审。”林熠侧望向楚凌宇不期遇上一双充满笑意与温暖的目光。
玄恕真人的脸上也现出错愕的神情。他知道林熠能够回山受审的确是为应楚凌宇的十日之约;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不夜岛的少岛主未来正道的希望之星。只是这样的提议自己是否能够答应?
楚凌宇似乎看出玄恕真人心中的踌躇接着说道:“从现在起弟子会寸步不离地紧紧盯住林熠绝不让他逃脱。假如明日一早昆吾法堂上看不到林熠的身影请玄雨真人与诸位长老惟弟子是问!”玄恕真人沉吟片刻缓缓把视线落回林熠身上沉声问道:“林熠你怎么说?”林熠泰然道:“玄恕师叔您大可放心弟子既然已应楚凌宇的十日之约回返昆吾就不会有受审前逃脱的念头。”玄恕真人的手从剑柄上松开向着楚凌宇稽道:“楚贤侄那便有劳你了!”楚凌宇急忙还礼道:“多谢玄恕师叔成全弟子必定不负所托。”玄恕真人点点头喝道:“撤阵!”玄恕真人袍袖一抖转身走入山门再不看林熠半眼。周围的昆吾派弟子顷刻退尽只剩下六名守值山门的道士。
林熠目送玄恕真人的身影消失神色里流过一丝哀伤说道:“楚兄多谢你了。”楚凌宇道:“林兄这几日我在昆吾山望穿秋水总算等到你了。若是你再不来我可真要下不了台了。要知道那天我可是当着玄雨真人的面拍胸脯保证说林兄你不出十日必到昆吾。哈哈所以我得先谢你替楚某解了围。”林熠微笑道:“小弟既然答应过楚兄那就一定会来。只是不愿像囚徒一样被他们对待因此才会顶撞了玄恕师叔和诸位同门师兄。”他叹了口气又道:“说实话以前小弟在昆吾山虽然算得上是个人见人痛的家伙可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公然与玄恕师叔在山门前这样对峙。”楚凌宇眨眨眼故意低声问道:“那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怎么爽得起来?你瞧他老人家走时的模样估计已被我气得个半死。”
“可是林兄刚才的表现着实让我刮目相看自问有心无胆。”林熠摆手道:“楚兄别再消遣小弟了我也是逼不得已放不下一口气而已。”楚凌宇颔道:“我能理解。林兄你现在打算去哪里?”林熠看了看将暗未暗的天色说道:“我也不晓得现在自己应该去哪里。”楚凌宇道:“不如我们到山下找处地方喝酒去吧这时候酒肆应该都没关门。”林熠精神微振道:“那好小弟来引路。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最好最烈的酒。”两人下了山昆吾剑派果然没有人出面拦阻但始终有两名弟子在后头遥遥缀着。两人虽然心里都十分有数但都假装不知也不去说破自顾自的走进了昆吾山脚下的一座小镇。
天色大黑不经意里林熠悄然抬起头遥望清冷的夜空一轮明月徐徐升起悬在东方散出玉液般的清辉。此时此刻东海深处一定也有一个人在凭栏眺望思念绵长吧。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若蝶即使我们天涯海角万里相隔然而抬起头看到的依旧会是那同一轮的弯月吧。林熠心中默默地想道温暖而凄楚。
忽然前方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大群人聚集在“清涧楼”外正朝里踮着脚张望甚至还有人干脆爬上了路边的树杈。
楚凌宇诧异道:“这么多人围在酒楼门口看热闹难不成有人在闹事?”就听酒楼里响起一个声音道:“小二再上十笼!”声音传到林熠的耳中却是分外亲切他微微一笑道:“是邙山双圣难怪了有他们在的地方总不会寂寞。”两人挤入水泄不通的人群邙山双圣正大咧咧蹲坐在一条长凳上眉飞色舞的一口接一口地吞着小包子。在他们身前那张八仙桌面上空着的竹笼高叠如小山粗粗一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楚凌宇抵达昆吾山已经有些日子对于邙山双圣的大名亦有耳闻只是每个弟子说起这对将昆吾山闹得鸡飞狗跳的活宝来除了唉声就是叹气。
他伸手拍了拍抄着双手站在前头的一个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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