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背后是两行由浅至深的足印。他既没有喊住老翁也没有动。
“喀!”被剪断的最后一根花枝折落飘过林熠的眼前林熠伸手轻轻接住花枝。月光下新鲜的断痕清晰可见林熠看呆住了。
他的目光久久地像盯死在这道断痕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有领悟有迷惑更多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惊骇。
“嚓——”一道银色电光掠过花树又瞬间幻灭。林熠积郁的所有气势、劲力都在这一剑中全部释放奔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剑谈不上招式与身法仿佛只为了泄体内一种野兽般的冲动。
他如释重负这一剑已突破了自己以往的极限甚至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也绝不会再有类似的第二剑。
花枝飘落在手中两道断痕并排呈现在眼前。林熠仔细凝视不断转换着各种角度然后流露出苦苦思索的神情。
“小伙子来喝碗茶吧!”远处草庐前的老翁已放下铁剪坐在石墩上招呼道。
林熠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将两截花枝收入怀里走向草庐。
茶是粗茶;碗是大碗。如果说东帝释青衍身上隐藏的是一种飘逸空灵面前的这位老翁则代表了一种淳朴厚重。林熠无法判断两者之间究竟谁会更高一筹但隐隐又觉得其中有着某种共通的东西。
“好茶!”林熠低声赞叹突然再次怔住了。仅仅是一碗粗茶为何能令自己情不自禁出这样由衷的赞叹?
老翁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愈明显说道:“你在想为什么这普通的茶却会突然变得与众不同是么?”林熠像个受教的孩子老老实实点点头。
老翁悠然道:“其实道理很简单这茶从它生长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进入你的口中都不曾让我花费半分心思。
“它应运而生自然长成。老朽无心取来随缘而饮。这个过程中没有掺杂一丝的人为加工一丝的存念用心。”老翁道:“这样的茶才是自然。”
自然!林熠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触摸到某种在释青衍和老翁身上感觉到的东西。他问道:“就如老伯适才修剪花木那样的自然?”
“你明白了”老翁放下茶碗接着说道:“我并没有把心思浪费在如何修剪花木上只按照它该有的样子去归还它。所以才会无限地接近自然。”
林熠喃喃道:“只是无限地接近自然么?”老翁微笑道:“你能看到我在修剪花木不正说明那把铁剪还未能成为花木生长的一部分么?否则你体内又怎么会生出强大的气势与战意?”林熠道:“这正是弟子不明白的地方。我看到老伯时您的铁剪其实并无丝毫针对弟子的杀气与敌意为什么弟子体内会不可抑制地产生一种可怕的受迫感?”
老翁问道:“你踏上浮桥后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行走的姿势和节奏?”林熠照实答道:“因为我隐约感到老伯的铁剪尽管距离弟子有十丈远但每一次举起放下仿佛都是在遥遥攻击我。而您的视线虽然只盯着花木但又好像同时穿透了我的灵台。”
老翁笑道:“这只是你的感觉。换作藕荷那老朽也仅是个修剪花草的老翁。她不会感应到任何压迫。”林熠问道:“那么为何弟子反而会如此清晰地感应到?”
“因为在你踏上浮桥之前心里早已隐藏了敌意与警戒!”老翁的话平和随意却犹如一柄尖刀深深扎入林熠心头。
他几乎忍不住要将手伸向腰间但在做出反应的刹那又牢牢地稳住。
老翁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林熠内心剧烈的动荡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才到无涯山庄。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不可知的讶异与戒备。所以当你看到这里出现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先想到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于是你看到我时潜意识里已经产生了警觉进而产生戒备与敌意。因为你感应不出老朽的气势却现自己遭遇到了无形的压迫。可事实上在你内心造成这种感觉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对么?”
林熠喃喃道:“是我的心在压迫我自己所以我对抗的越激烈受到的压迫感也就越浓烈。如果我放弃对抗只将老伯看作普通的花农我就不会有任何不安。”
老翁朴实的笑容泛起问道:“小伙子你从那两截花枝上现了什么?”
“道!”
林熠取出花枝并排放在石墩上回答道:“不论从哪个角度您的花枝断痕都浑如天成有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感受。而弟子的那根充满凌厉与杀气仿佛只是一种粗暴的断离。”
“因为你心中有太多的敌太凌厉的剑啊小伙子。”老翁站起身说道:“老朽还要去溪边挑水就不陪你了。有空时常来坐吧。”
林熠跟着起身问道:“弟子还不知道老伯的大名?”老翁微笑道:“我只是一个照管花园的老头哪里有什么大名?区区一个南山老翁罢了。”
南山老翁?林熠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一位与雨抱朴、释青衍并驾齐驱的翘楚泰斗。但面前的老翁并没有半分传说中那人的影子。
“小伙子你的花枝忘在石墩上了。”老翁含笑提醒挑起水桶慢悠悠往溪边走。
林熠拿起花枝默默道:“我竟连它也忘了——”月色中老翁缓缓走向溪畔却不再有一丝先前的压迫感觉。
林熠回到居住的厢房洗漱过后双腿盘坐在床榻上盯着那两截花枝出神。
藕荷不知为何也变得心事重重坐在桌边低着头呆呆望着火烛出神。
外面传来打更声夜深了。林熠抬眼问道:“藕荷你怎么还不去休息?”藕荷圆圆的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但任谁也能看得出其中的勉强娇声道:“公子您拿着这两段枝条在看什么?”
林熠笑了笑将两截花枝递给她说道:“藕荷你能看出什么来吗?”藕荷将花枝对着火烛仔细打量说道:“好像是有些不同。”林熠大感兴趣地问道:“是么?你说说看。”藕荷想了想道:“左手的花枝好像是无意间自己断落的;右手却是教人故意砍下的。”
林熠眼睛一亮大笑道:“好藕荷你算说着了就是这个道理!”藕荷睁大迷茫的眼睛怔怔瞧着林熠道:“公子奴婢说对了什么道理啊?”林熠收起花枝笑盈盈道:“当然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
藕荷困惑的摇摇头问道:“公子既然道理奴婢已经说出来了您也该休息了。”“好你先出去吧。我坐着再想一会儿就歇息。”
藕荷没有说话蓦然作出了一件令林熠敲破脑袋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她红着脸一件件褪落身上的罗裳露出粉色的肌肤紧张的娇喘着挺起傲人的胸脯。
林熠眨眨眼睛奇怪道:“天不热你忽然把衣服都脱了作甚?”藕荷玉颊如烧声音低如蚊蚋道:“公子请让奴婢暖席侍寝。”
林熠飞手挥出身后的被单将藕荷行将**的**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收敛笑意说道:“难道这也是无涯山庄的狗屁规矩之一?”
藕荷水汪汪的大眼里宛如流淌着酥死人的糖水妩媚充满诱惑的娇喘在静谧的屋中飘荡好似无形的魔力要将林熠推入欲仙欲死的云端却露出一个哀婉幽怨的表情轻轻道:“公子看不中奴婢么?”
林熠的胸前悬挂着执念玉藕荷的雕虫小技在他脑海里留不下一点影像。他起身走向门淡淡道:“看来明天我是该换一个丫鬟。”
藕荷从后一把抱向林熠却被他闪过人已到门边。藕荷无助地跪倒在地凄声叫道:“公子只要您走出这扇门明天也不需要再找人来换奴婢了。”
林熠站在门口没有回头问道:“为什么?”藕荷道:“您出门不久姥姥便来了。”“姥姥?”林熠问道:“谁是姥姥?”藕荷低声道:“她掌管着我们这些丫鬟的生死也是无涯山庄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林熠皱眉道:“她来作甚是找我还是找你?”
“姥姥、姥姥她命令奴婢给公子——”“所以你便乖乖照做施展玄媚功法来诱惑我是么?”藕荷哭道:“明天早上他们就会对奴婢验明正身如果没有破身便要把奴婢打入‘忘忧崖’毁身焚魄欲死不能——”
林熠不知道九间堂此举的目的何在。这样的招数庸俗而拙劣几千年来被人滥用了无数回。又或者藕荷是在假传圣旨认准自己一定是龙园新贵希望藉此拴住自己从此脱离苦海。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徐徐道:“带上酒我们去赏月。”藕荷呆了呆问道:“那明天早上——”林熠推开门弯月含钩清风拂面。他望向浮桥对面已不见老翁静静说道:“你是我的丫鬟。除非我不在了否则轮不到什么姥姥爷爷的来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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