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记者的动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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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 放学,有时不敢回家,因为家里可能早已梆好了木头等着我。还没有一截木头高的我,要与 父亲一下一下地把那块木头割成薄板或割成方块。个子矮够不着,还要踩着板凳,一站上去 ,我就吓得浑身哆嗦,唯恐拉歪了惹父亲发火,而我越害怕越容易拉歪,那锯总不听我的, 怎么使劲也不在线上跑。每次拉锯,挨骂是轻的,常常被父亲一下用锯拐子推倒在地,然后 就是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现在想想那简直就是受刑!母亲看不下眼,经常扔下手里的活跑 过来救我,冲着父亲喊“孩子这么小,你不能把她当大人使”,父亲要么不吭声,要么就对 母亲说“那你来割,叫她滚一边去”!

    把木头变成家俱后,就要拿到集上去卖。经常是父亲或伯父们用小车推着或扁担挑着,我跟 着去看个门,帮忙扶扶什么的。无论到哪里,全靠两条腿走路,一步一步的,一走就是 个小时。那时没有钟表,都是以天上的星辰为时钟,半夜就起来走,到集上正好天亮。冬天 寒风刺骨,我穿着厚厚的棉祆棉裤,但脸仍然被冻得刀割似的疼痛,路上累了还不敢停下休 息,一停下无论多冷我都会睡过去,睡着了就叫不醒,那肯定就冻成了冰棍。在我的记忆中 ,我从没睡够过,总想着有一天没人叫醒能美美地睡上

    一觉该多好啊! 所以在赶集的路上,父亲是最好脾气的时候,他总是不停地跟我说话,教我 认天上的星星,问我长大了想做什么等等,重复一些枯燥无味的话题,他怕我困急了走着路 睡着!

    有时,阴天看不到星星,起得过早,走四五十里路到了集上,天还不亮,只好找个避风处裹 着大衣再睡上一觉。走着还不觉得累,但稍一休息后,就会觉得腿脚都疼,晚上回家就会发 现两腿磨出了血丝,脚底下起了几个泡!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以车代步,骑着自行车像 男孩子一样,到处飞似地赶集!

    这个愿望很快实现了。我家族的“投机倒把”越做越大,不仅在当地方圆一二百里逢集必到 ,最后生意还做到了青岛。我也一点点地长高,后来就学会了骑自行车,把刚做好的椅子桌 子梆在“大金鹿”后面,跟男孩子们一样,到处飞奔!

    经历逃跑

    人没法选择自己出生,就像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一样,但人可以选择逃避,逃避 可以改变一 些固有的东西。我常常抱怨自己“生不逢时,也不逢地”,生在“穷得掉渣”的农村不说, 父母又无能,无能也就罢了,一连生了四个女儿还不罢休,非要生儿子,生了一个儿子不过 瘾还要再多生一个,根本没有能力养活,而我却是这六个孩子的老大!在我的记忆中,老大 就是跟大人一样的去承受贫穷与苦难,去奴隶般地干与自己年龄不相称的苦力活,老大就是 忍受生活的艰辛和度日如年的煎熬,就是整天想着如何逃离那个出生地!

    我家里从来没有悠闲与安逸,有的是孩子打闹嘻笑声和哭叫声此起彼伏,有的是为了干活为 了一口吃的你攀我我攀你的争吵。用我奶奶的话说“就像喜鹊窝里被捣了一棍”,但她不高 兴的时候就会说“就像到了屠宰场”。我从懂事起就是看孩子,一直看着比我小十五岁的弟 弟长大。我手上一直有厚厚的茧子,那是背孩子背的,孩子一哭,母亲的脸色肯定也是多云 转阴,甚至过来没头没脑地训我一通,当时我心里整天埋怨父母生得太多,被孩子累得直到 自己也生了孩子,我还不喜欢孩子。

    当然,更累的是如何养活这些孩子,在我的记忆中,我总是天不亮就被叫醒干这干那,在吃 早饭之前,就要搂一筐草回来或捡一筐粪回来,或随着季节下地干活。而晚上,更是天黑得 看不清干活了才能回家。冬天我的脸上耳朵上手脚上,总是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紫斑一样的冻 疮,稍一发热就痒得难受。而夏天更难,我从小有个头痛病,一见太阳不敢睁眼,眼睛一碰 到火热的光线头就嗡嗡地叫,在家里什么事也没有,一出去就像阉过的菜,不敢抬头。有时 母亲照顾我,让我在家干点室内活,可一直比我高比我强壮的二妹就不干了:“她是装的, 谁愿意下地呀,我见了太阳也头痛!”

    总之,无论下地干活,还是挖野菜、捡大粪、纺绵花、拉锯割木头、爬煤货车贩鸡蛋,无一 不让我感到沉重,没有一天不让我感到生活的艰难,那时我就经常想到死了该多好啊,可 我没有勇气!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决心逃离那个穷山村和那个地狱般的家,经过多次策划,终于在十二岁 那年实施了逃跑方案。当时村里有个“闯关东”的老太太回家探亲,她说“东北从不缺吃的 ,也不用吃地瓜干和野菜,再穷的人家也比这边富……”我心潮澎湃,决心找机会逃往那 里。那是个中秋节,弟妹们听说要吃饺子高兴得上窜下跳,嬉闹、捣乱像一群失控的野生动 物,很快惹火了正在忙绿的妈妈,妈妈不管青红皂白,一边喊一边抄起一根烧火棍就扔了过 来,差点打在我头上。本来我就在这个家呆够了,这下又遭冤枉,我二话没说摔门而去。

    我朝着东北方向走呀走,几乎没遇到什么人,野外静悄悄的,全是一片片的庄稼地,玉米地 里被风刮得唰唰直响,总让我感觉里面藏着人。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准备 根本不成熟,连地址都没有往哪跑呢?我壮着胆子走到黄昏时分,没吃午饭的我连饿带怕, 坐在路边哭了起来,好在没多久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问明我是哪个村的,把我送回了家!

    逃跑失败了,把妈妈气得哭了好久,父亲本想好好揍我一顿,终归没狠下心,只是警告说“ 下不为例,再跑就给你打断根腿”!

    就这样,苦难照旧,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但我总想,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那个穷地方,和那 个无奈的家!

    爬货车:捡了条命

    如果说生活是一种挑战,那么,应战就是一种探险,要付出的代价是没法预见的。在我艰辛 的人生道路上,贩鸡蛋就是一块大的旅程碑,它记载着贫困中的生命是何等的微不足道,而 人“应战”的生命力却又是那样的强大!

    也就是十三四岁,我就成了村里来往于青岛年龄最小的鸡蛋贩子。当时还没有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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